天朝梦(第25/44页)

罗士信投军的时候,年方十四,身材矮小,但是胆气很壮,请为前锋。当时张须陀一看,这不小孩儿吗?一边待着去,别胡闹,能戴得动盔甲不?罗士信一看张须陀还看不起他,这口气如何能忍?当即穿了两件铠甲,左右各别一支箭筒,然后飞身上马,英气勃勃。当时张须陀也被镇住了,成,你上去溜溜。于是,还没等对手布好阵势,罗士信挺枪直入,连杀数人,他甚至还把一人的头给砍了下来,戳在矛上,对着对手挑衅;结果对手一看这阵势,也被唬住了,居然没人敢上前迎战。如此这般,张须陀一看罗士信得手,于是纵兵出击,大破敌手。

据说,罗士信杀敌还有个特点,每杀一个,就割下一个人的鼻子,干啥用呢?用来清点杀敌数量,以此报功。张须陀也服了,英雄惜英雄,老英雄惜少英雄,就把自己的坐骑赐给了他。此后,每次出征,罗士信都是张须陀的副将,这一老一少,当时也成了山东群盗的噩梦。

杨广当时也听说了此二人的名号,派人去犒赏他们,还让人画了两人作战的连环画,自己拿着细细品味呢。

但是,必须得说,像张须陀和罗士信这样能够让叛军闻风丧胆的名将并不多,而且,山东人士造反,也不是光靠武力压服就能行的,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处理好赈灾事宜——尤其是,到了大业八年,居然山东在水灾过后又旱灾,一水一旱,于是瘟疫横行,死伤枕野。

第一次东征引发了如此的政治危机,杨广要是脑子清醒呢,也该意识到内忧高于外患,先平心腹之患,再除疥癣之疾了;但是,杨广脑子清醒吗?他能够踏踏实实静下心来,把山东的这个乱子给摆平吗?答案是,不能。

那杨广想干什么呢?杨广还想二征高句丽!

杨广疯了。

面子战争Ⅵ——亲信与棋子

大业八年,也就是第一次东征失败后的次年,杨广决心卷土重来。

该年正月,杨广下诏,令天下兵马再度齐集涿郡。

然后,杨广又令修筑辽东古城,以贮军粮。

军粮这事要说一下。前番东征兵败,杨广初时很是恼火,将宇文述一干人等通通拿下。但是,到了大业八年二月,杨广又下了个诏书,表示宇文述前番作战失利不是他的责任,是因为粮草不济,然后又启用他了。

粮草不济,杨广总算说对了,但是,粮草不济是谁的责任呢?是宇文述的责任?当然不是,事实证明宇文述让军队一人百日粮有道理,少了真撑不到完场。是偷埋粮草的军士的责任?当然更不是,一人八十公斤的担子,搁谁受得了?那是谁的责任呢?杨广没有明说,但看他重新启用宇文述能看出,他认为是自己的。

杨广又对了。他的责任有二,一是明明可以短促突击,他却偏偏要漫长鏖战;二是杨广把军粮集中在涿县,跟辽东离着十万八千里,远水不解近渴。

这次修筑辽东古城,用以贮粮,也可以算是杨广的自我检讨了。

当然,替罪羊还是得有,倒霉催的宣慰使刘士龙就被砍了,而于仲文呢,也被免官,此后诸将又纷纷落井下石,于仲文同志愤懑难当,不久就病死了。

大业八年四月,杨广车架渡辽,第二次东征就此开启。

前番东征,失败的表面原因大概两条,除了粮草问题外,还有一点,就是杨广管得太多太宽,部将们束手束脚,以致多次贻误战机。

这次杨广吸取教训了,虽然依然是亲征,但不再事无巨细都要过问,而是授权给了部将——你们看着办,不用事事请示了。

杨广改正了错误,那么,东征能够迎来转机吗?答案是,不能。

还是在辽东城,战事非常激烈——飞楼、橦、云梯、地道四面俱进,昼夜不息,而高丽应变拒之,二十馀日不拔,主客死者甚众。为什么呢?因为以攻城而言,攻方相对守方,是弱势方。最重要的,“地利”是守方的,尤其是冷兵器时代,只要城墙够高,护城河够深,城池够坚固,守方就能居高临下,大占优势。如果守方还能把“人和”这两个字抓牢,让城中百姓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众志成城,意志坚定,那么,守方的优势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