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4页)
此时计玉珠身边若有人相助一臂之力,摆脱抓捕尚且不成问题。只是在那顺发客栈里,真正与“光明道”有关系的其实只有店主一人,而他此时恰巧外出未归。余者皆为普通雇员,根本不知道计玉珠是何人,那些捕快来抓她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干预其事。计玉珠跃起身来且打且退,却因道路不熟,误入了一条死巷。
这时候追捕她的动静已经闹得很大,审视面临的处境,计玉珠感到纵使自己可以干掉眼前这几个捕快,由于金创在身行动不便,也很难逃过官府兵丁的围追堵截。为免被捕受辱,这个刚烈的姑娘竟在搏斗中毅然夺刀自刎。
危国祥听过禀报,如遭当头一棒,呆呆地倚着身后的假山,半晌没吭出声。他压根没料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淮南来客没生擒到手不说,居然连成千这个原有的人证也报销了,两个关键的角色出不了场,这台戏让他如何再往下唱?
可是既然已经大张旗鼓地开了锣,不敷衍个收场怎么下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笑话算是让李纲、索天雄看定了!危国祥咬牙切齿,在肚子里乱骂一通之后,不得不强打精神走进前面的听雨轩,忍气吞声地向安坐其间喝茶的李纲和索氏父女赔罪,说适才乃是在下所得的探报有误,弄出了一场误会,还望李大人与索公看在小的是恪守职责的分儿上多加谅解。
方才索天雄从危国祥说话的口气上,已经意识到可能是计玉珠那边出了纰漏,并在思想上做好了应对准备。他不想使此事涉及李纲,便请李纲先离开这里,说这事索某自会理论明白,就不劳李大人挂心了。但李纲却偏不走,他要看看危国祥到底能拿出什么证据。索天雄不便勉强李纲,只好请他就近到听雨轩茶室一坐。危国祥则命属下亦步亦趋地严密监控了听雨轩。
这时索天雄虽然对即将出现什么状况心里没底,但仍是言行自如若无其事。索飞春自幼受其父熏陶,亦自有一份处变不惊的胆量。这便越发使李纲相信,这父女俩没什么问题。于是他们要了一壶茶,就在听雨轩里面边饮边聊。
话头从危国祥这等败类如何竟又当上了开封府的捕头说起,扯到吏治中的种种弊端,又延伸到官场的极度腐败。索天雄随口举了几个徇私枉法卖官鬻爵的例子,令在这一方面比较孤陋寡闻的李纲听得惊讶不已感慨万端。
就在李纲对索天雄所揭露的黑暗社会现状大发感叹之际,危国祥灰头土脸地踅进听雨轩赔罪来了。李纲原以为危国祥既然那么嚣张,大约多少是能拿出点捕风捉影的东西来让人看看。谁知等了半天,这厮却连响屁都不曾放出来一个。他觉得对这种惯于无事生非的无赖,再多吐一个字都是多余,因此他瞅都懒得再瞅危国祥一眼,唤店家过来付了茶钱,对索氏父女道了别,便霍然起身扬长而去。
索天雄在与索飞春离去时,倒是撂给了危国祥两句话:“让危捕头辛辛苦苦空忙一场,真是过意不去。何时危捕头果真拿住了‘中州虎’,别忘了也让咱去开开眼。”当时气得危国祥五官全挪了位。
危国祥不甘就此罢休,回去之后他便苦苦寻思如何挽回败局。索天雄即“中州虎”那是没跑的事了,问题是如何能够证实。这一琢磨他才发现,他有一个致命的疏忽:由于他的兴奋点全在“中州虎”身上,当时他未曾向成千问明那淮南来客的身份姓名。现在他除了知道那淮南来客系女扮男装之外,对她的其他情况概无所知。对于顺发客栈,亦未捏得把柄在手。这就不好办了。
让牛昌出面做证吗?可这厮根本不是“光明道”的人,他的证词并不具备说服力。况且此人素质甚低,他一开口定然破绽百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者,闻知谋反案情却不即刻上报,以致线索中断案犯漏网,这件事若是严肃追究起来责任非轻,弄不好又得丢了差事。
经过这么一番考虑,危国祥觉得这事暂时还真不宜据实上报。对于发生在顺发客栈的抓捕行动,只能先编个诸如缉拿私盐贩子遭到拒捕之类的说法遮掩过去,一切真相则须待他拿下“中州虎”后方可披露。
那么如何去拿“中州虎”?细想一下,办法还是有的。虽然成千和淮南来客死了,但并非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他现在可以直接盯住索天雄。如果索天雄确实是“中州虎”,迟早会露出马脚。另外,顺发客栈那条线索也还有用,不妨派人打入其间做个卧底。如此双管齐下,说不定又可柳暗花明。这样想来,危国祥不免又自得起来,自谓我危某人到底是每临大事有静气,大智大勇非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