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革命党(第8/18页)
署名者同门十三人。书去后,各地康徒为之哗然,指此13人为逆徒,呼之为“十三太保”。除梁启超外,其余12人为韩文举、欧榘甲、罗普、罗伯雅、张学璟、李敬通、陈国镛、梁炳光、谭柏生、黄为之、唐才常、林圭。不久,梁启超至香港访陈少白,谈两党合并事,推陈及徐勤起草联合章程。徐勤阳为赞成,而阴实反对,因与麦孟华各驰函新加坡,向康有为告变,谓卓如渐入行者圈套,非速设法解救不可。康有为得劝退书,已怒不可遏,接到徐、麦二人来函,立即派叶湘南携款赴日,勒令梁启超即往檀香山办理保皇会事务,不许稽延。复令欧榘甲赴美国任旧金山《文兴报》主笔。13人团体无形消灭,孙、康合作之局亦随之瓦解。[66]
此事言之凿凿,但破绽不少。首先,梁启超离开日本去美洲,早在计划之中。1899年5月2日,梁启超接康有为来函,“极言美洲各埠同乡人人忠愤,相待极厚,大有可为。而金山人极仰慕我,过于先生。今为大局计,不得不往”[67]。所以他在《汗漫录》中说:“吾之游美,期以六月,今背秋涉冬,始能成行,濡滞之诮,固知不免。”[68]至于其决定12月20日出发,直接原因是10月下旬康有为到日本时,被日本政府禁止上岸,此事引起康有为的强烈不满。梁启超等人觉得不可能依靠日本朝野达到志望,准备和东京高等大同学校的有志师生前往美洲进行活动,以发展组织和筹集款项,梁启超认为这是中国存亡的一大关键。[69]其航行路线为经檀香山到美国大陆,预计在美国大陆停留半年。[70]而欧榘甲离开横滨在11月8日,原因是10月27日由他主笔的《清议报》馆火灾被毁,前往香港和康有为商议后续[71],以后转赴加拿大。
其次,康有为移驻新加坡,在1900年1月下旬,其时梁启超已经赴檀香山。而在此之前,梁启超并未前往香港。
其三,所谓“十三太保”中的罗普,梁启超指其从来不言革命,所以得到康有为的信任和赏识。[72]而徐勤虽然与孙中山关系紧张,对于革命之说似乎尚无成见,1900年6月,康有为指其和梁启超一样,“近来骄谬专横已极,无事不如此”[73]。保皇会港澳总局在他的主持之下,与广东的兴中会员保持若隐若现的联系。1902年4月,他又和梁启超先后向康有为进言,主张“言革”[74],两人交谊不错。
正因为存在种种疑点,《梁启超年谱长编》的签注者中有人指冯自由“捏造无端事实,诋毁不遗余力……故彼所书关于与任师有关之事,均不足据,似宜尽删之”[75]。近年来论者也指出此说颇靠不住。[76]
不过,一口否定冯自由的记载还略嫌草率。冯自由各书虽有不尽不实之处,的确保存了不少真相,甚至一些乍看似不可思议处最后证明反而是信史。此事冯并非亲历,不免有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而保皇会在戊戌变法、庚子勤王、与权臣关系等事情上有意歪曲作伪,已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毁尸灭迹难以彻底,仔细搜寻,可以发现不少蛛丝马迹。
梁启超到檀香山10日后,致函孙中山,称:
弟此来不无从权办理之事,但兄须谅弟所处之境遇,望勿怪之。要之我辈既已订交,他日共天下事必无分歧之理,弟日夜无时不焦念此事,兄但假以时日,弟必有调停之善法也。[77]
此函于相关人事记载确实,不似造假。与双方“订交”相关之事有红叶馆送别会以及孙中山作书介绍梁启超于其兄德彰及诸友,如果事先没有协议,这些言行过于突兀,难以解释。
至于冯自由所说“十三太保”,很可能由“江岛十二郎”演变而来。1899年七八月间,梁启超和韩文举、李敬通、欧榘甲、梁启田、罗伯雅、张学璟、梁炳光、陈国镛、麦仲华、谭柏生、黄为之同结义于镰仓江之岛的金龟楼。[78]这12人按叙齿依次称“江岛某郎”,均为政治情绪较为激烈之人。罗伯雅与广西山贼及南海西樵巨盗区新、傅赞开等素有交往;张学璟直到1902年仍坚持赴广西联络民党头目,发动起义;欧榘甲几番肆意言革,一度几乎被康有为逐出门樯。江岛结义,显然与和革命党合作一事密切相关。
冯自由称韩文举、欧榘甲、罗伯雅、张学璟、梁炳光等与孙中山往还日密,也有所据。1900年6月27日康有为函告徐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