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丰饶而多难的土地(第5/5页)
陆地关卡盘查,就从海上闯。官兵封锁大路,就走小路,从没有路的地方踏出条路。推车的,车上是一堆杂物和一个孩子,或是一个老人。挑担的,一边盛孩子,一边盛东西。独轮车轴瓦干涩的噪音,在苍天和大地间吱扭着。孩子不哭不闹,神态木然得像饱经沧桑的百岁老人。老人白发染成土色,浑浊的目光凝视远方,闪烁着童稚般的希冀。不断有人倒下,以家庭为基础的行进单位解体了,人们就自动组成新的群体,人们不说话,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连路边的“死倒”也不屑一顾,甚至跪在刚隆起的坟包前的人也是无声地垂泪。他们把理想、信念和追求,都倾往在一双双血肉模糊的脚上。他们知道寻求幸福需要代价,他们还准备付出代价。只要能够拥抱那片富饶的土地,无论付出甚麽样的代价,都不在话下。
笔者的爷爷的爷爷,当年和一群山东汉子跨海到了辽东。汉子们晕船晕得一塌糊涂,一个个就像被潮浪冲上岸的死鱼。可那一双双眼睛都燃烧着灼人的光彩:到关东啦!
3年困难的时间,老师组织我们到车站欢迎山东来的难民。至今印象最深的,是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有的还戴看红领巾。记不得是当时还没人想到把“盲”和“流”两个字联在一起,还是怎麽的,这些孩子和他们的父母,都有个挺漂亮却没人叫的名字——“支边建设者”。
而“八·一五”后的这次闯关东,无论其规模、声势、目的、手段,以及对这片黑土地产生的影响和变革,都是史无前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