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场扑朔迷离的大戏(第5/7页)
七大族没有办法,只好降格以求,过去连正眼都不瞧一下的,现在只要对方高富帅,反而极尽谄媚之能事,要求娶对方的女儿为妻,或者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们。就算对方答应,也不能要求对方准备丰盛的嫁妆,自己的女儿则悄悄送到对方家里。也有些人找不到合适的夫家,终身未嫁,当了一辈子的老处女。
对这个规定,虽然望族暗中抵制,或者偷偷嫁女,或者女老不嫁,但是大姓在联姻上的优势毕竟随风而去。
与钦定新的士族秩序同步,武氏当了皇后以后,唐朝的官员任用还有一项大的变化,那就是大量“杂色”进入“流内”。“杂色”就是那些既没有门荫、也没有经过科举的官员,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与之相反的,则叫作“正色”。
当时进士出身的候选官员每年只有十多人,再加上“明经”科的,也没有多少。大量候选官员中,以“流外”或以军功得官的人居多。在太宗时期,杂色入流要经严格的铨选(审查选拔),而到了武后执政时期,杂色入流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皇后要想控制朝政,就要在外廷培植大批支持者,武后明白这个道理。她放任“杂色入流,不加铨简”,就等于稀释了官员队伍中以门荫为主的势力,为自己聚集了大批拥护者。如果说,通过“杂色入流”,使得大批出身寒微之人,得以进入流内,从而在流内低级别官员中,安排了武后大量的拥护者的话,那么通过《姓氏录》的修订,就使得那些立勋功至五品的人成了钦定士族。
于是,在中层以上的官员中,特别是在武官中,又收买了一批拥护者。军队指挥官中有不少人,成了武后的党羽。至少,他们在武后与长孙无忌的斗争中,不会旗帜鲜明地支持长孙无忌。当然这样做也有副作用,最明显的就是李义府借此机会猖獗卖官,成了唐朝的第一个大贪官。
武后这是有意以“恶”为新政开道。李义府敢这么做,如果没有武后的默许是不可能的。当然,卖官的恶果以及如何处理,是另外一个话题。武后借李义府之手“多引腹心,广树朋党”,掏空了长孙无忌的政治基础,培植起了自己在外廷的庞大势力。
在武后辅政时期,科举制也有了一些变化,一种选拔特殊人才的“制科”途径被大大拓宽,到显庆三年(公元659年)三月,制科共设有八个科目,有九百人候选,选出了张九龄、郭待封等人进入弘文馆,作为皇帝的顾问。这也是为了积聚人才力量。
所有铺垫工作到位之后,等到第二年,武后全面发起对长孙无忌的最后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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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长孙集团的官员或遭到诛杀,或终身流放不得返回京都之地,帝国权力系统最为庞大的势力就这样凋零。八月,武后便将以前不得已被贬到普州为刺史的李义府召回朝廷。
经过四年的内整外肃,这时的武后正在迎来自己的完美人生,上有唐高宗的专宠和信任,中有太子李弘作为依托,外有李义府、许敬宗作为心腹,皇后的地位,可以说是坚如磐石。
武则天如果没有遇上高宗,也成就不了后来的武则天。现在武则天还没有站上皇权的最前沿,就已经能够操弄君权,轻易地用赏柄在外朝布下腹心,形成势力;也轻易地用刑柄铲除那一小撮内宫与外朝的竞争者和反对者,每一步都得到了高宗皇帝的全力配合。
从显庆四年(公元659年)铲除了长孙无忌等人以后,武后适度调整了自己的战略目标,她要放缓节奏,不能一味地穷追猛打,扩大打击面,毕竟她长期在宫中生活,与外朝恩怨关系不深,这时的政敌其实不多,她需要尽快修复自己“母仪天下”的外在形象。
唐高宗在当了七年皇帝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无所羁绊地像只神鸟一样翱翔在蓝天。终于可以挣脱长孙无忌手中的那根线,自由的感觉真好,当皇帝的感觉真好。
高宗皇帝的自由,完全取决于武则天。武则天作为一个优质的领导者,凡事必亲力亲为,不该她做的事情她也跃跃欲试力图玩出新花样。她享受着万人之上的尊荣和威仪,不断地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