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弹压“暴民”不手软(第6/7页)

九月五日,起义军占领距离临清四十里的柳家庄。七日,山东巡抚徐绩带兵五百,围攻柳家庄。说是围攻,其实非常荒唐,官兵们胆子非常小,老远看到义军,就稀里糊涂乱放枪,结果起义军到他们跟前时,他们的枪炮已经用完了。徐绩等人反而被围住,最后一个叫惟一的满人总兵带兵救了徐绩。

徐绩捡回一条命,当即躲在临清城里。在攻打临清的过程中,王伦不知用了什么计策,让官兵们的枪炮失效。守城官兵认为王伦用了邪术,把鸡血狗血往下面洒,官兵们昏庸至此,战斗力可以想象。

后来,德州、青州和直隶相继派兵增援,才解了临清之围。

乾隆是九月五日收到奏折,才得知王伦叛乱的消息。乾隆传谕徐绩:“这种奸民,实在罪大恶极,这个案子特别严重,要按叛逆案来处理,跟平常百姓游行示威有所不同。一旦抓获,为首的立刻凌迟,同党斩首。要多办一些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大家知道怕处。抓到王伦后,将他全家斩首。”

临清有两个城,旧城城墙坍塌,但是面积很大,人口稠密。新城主要是做军事用的,城墙坚固,但里面人相对较少。看到新城久攻不下,王伦带着部众在旧城宿营,为了抵御官兵,王伦将车子堵在街头巷尾。这时候,王伦的部队已经发展到上万人。可以想象,这个人还是有一定的领导能力的。

没过多久,兖州总兵惟一、德州驻防城守尉格图肯率军来到临清旧城外和王伦交战,没想到官兵不堪一击,没坚持多久就败退东昌。王伦接着这个机会阻断漕运,趁机劫夺漕粮,义军控制运河之后,官兵就不敢再南下。

乾隆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就在这朝野震动的关键时刻,给事中李漱芳站了出来,上了一道见解深刻的奏折,他说奸民之所以滋事,主要是由年成歉收和地方官隐瞒灾情引起的,这些“奸民”主要是还是一些填不饱肚子的饥民。李漱芳还说,山东的很多饥民往京畿之地流徙时,路过卢沟桥,官兵居然派兵拦截,不准他们北上,目的就是怕皇上知道灾情。

在奏折中,李漱芳也承认,其中确实有一些奸民,譬如像王伦这样的,但大多数都是平常老百姓。李漱芳是希望官兵在镇压时把握好一个度,不光是镇压,也要安抚饥民,改良吏治。

李漱芳的建议应该说是很好的,但是敏感的乾隆认为李漱芳是在为刁民说话,纯属沽名钓誉。乾隆甚至否认山东遭灾,乾隆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山东受灾,地方官早告诉我了,既然没告诉我,就说明没什么灾情了。话虽如此,乾隆还是派大学士舒赫德去山东实地查访。

舒赫德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到山东指挥剿匪,舒赫德来到德州后,了解到惟一和尉格图肯临阵脱逃之事,上奏给乾隆。乾隆指示,立即将这两人在军前斩首。舒赫德还密奏徐绩被围时惊慌失措的样子,乾隆说徐绩的事以后再处理。

舒赫德毕竟精干,他率领三路大军围攻义军。义军在城外阻击,终因寡不敌众退回城里,随即展开了巷战。巷战非常惨烈血腥,义军势单力孤,终究不是官兵的对手。有两千多义军在巷战中战死,官兵们后来得知王伦在一栋楼上,将楼团团围住。见此情景,王伦的副帅王经隆劝王伦投降,王伦说:“我宁愿烧死在楼上,也不投降。”

最后,王伦点火,烧死在楼上,有人看到他头发和胡子烧焦了,仍然站在楼上,目光淡定。这人确实不是等闲之辈,如果不是生活在专制时代,应该能做成一番大事。

正如王伦所预言,有一场大劫,但这个大劫不是什么天变,而是官府带来的血光之灾,大量的人被屠杀,无数的人流离失所。

事情平息之后,乾隆觉得是时候处理“不知顺逆大义”的李漱芳了。舒赫德在山东实地查访后,证实了李漱芳所说,山东地区确实歉收,地方官一味隐瞒灾情。乾隆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让舒赫德再查。舒赫德洞悉圣意,再次查访后上奏说:“山东地区并无灾情,也没有加征一说,这次民变完全是因为王伦等邪教徒图谋不轨。”

接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理李漱芳了,乾隆批评李漱芳沽名钓誉,为乱民造反提供借口,简直是蛇蝎心肠。接着乾隆自比明君,说自己从来不愿以言论治人罪,只不过李漱芳见识平庸、心术不正,降为礼部主事。四年后,礼部员外郎空缺,吏部尚书永贵建议李漱芳补缺。乾隆又骂永贵沽名,罢免了永贵吏部尚书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