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暗时刻(第22/27页)
认为红军绝不会走进绝路的胡宗南终于知道红军已经穿过了松潘大草地,他立即命令第四十九师二九四团于八月二十七日火速赶往包座,与驻守包座地区的另一个团会合,在包座至阿西茸一线阻截红军。
包座,位于松潘大草地的东北方向,卡在川北前往甘南的必经之路上。包座分为上包座和下包座,两个村镇相距数十里,包座河贯穿其间。这里山高林密,敌人利用山关隘路修筑起碉堡构成了坚固的阻击阵地。
红军前敌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意识到:如果红军不能打下包座,那就只有被迫退回松潘草地。
前敌总指挥徐向前和政委陈昌浩在听取了叶剑英的汇报后,决定必须要把包座拿下。鉴于红三军团还没有走出草地,红一军团在过草地时伤亡太大,徐向前和陈昌浩建议把进攻包座的任务交给红四方面军的第三十军和第四军。
徐向前拟定的作战计划是:以第三十军八十九师二六四团攻击包座南部的大戒寺;八十八师和八十九师各两个团位于包座西北方向,相机打援;以第四军一部攻击包座以北的求吉寺。红一军团为预备队,集结于包座西边的巴西、班佑地域待机。作战指挥部设在上包座和下包座之间的一座山头上。
这是红军走出松潘草地后的第一仗,是能否脱离绝境进入甘南的生死之战。
参战部队在倾盆大雨中出发了。红四方面军第三十军和第四军官兵刚刚走出草地,身体十分虚弱,一些官兵仍处在极度的饥饿中,大雨中的急行军使不少官兵掉了队。在行军的路上,军长程世才和政委李先念制定了战斗部署:由于胡宗南的第四十九师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部队,遂决定八十九师首先攻击包座南部大戒寺的守敌,然后至少集中五个团以上的兵力打击其增援部队。
八月二十九日下午,八十九师前卫部队二六四团抵达大戒寺,并立即开始了攻击。大戒寺北面是一座大山,寺前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东面则是那条包座河。几天前,国民党军二九四团奉胡宗南的命令自樟腊向包座疾行,在约两百公里的急行军中,因为道路崎岖、气候恶劣、给养缺乏,虽然在红军之前抢占了包座,但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信心全无:“官兵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患病倒毙者所在皆是,精神至为疲软。”到达包座后,二九四团奉命驻守大戒寺。他们围绕着寺院紧急修筑了各种工事,且在寺院内储藏了大量的粮食,准备据险坚守。红军二六四团的攻击并不顺利,官兵们在体力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对敌人展开了一轮接一轮的进攻,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由于敌人的火力十分猛烈,红军没有攻坚的火炮,加上大雨如注,河水暴涨,进攻从下午三点一直打到晚上九点,二六四团的红军官兵仅仅攻占了大戒寺外围的几个碉堡。从一个俘虏的口中,程世才和李先念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敌第四十九师主力正向这里紧急增援,将于明天到达包座。根据这个情报,程世才和李先念决定,停止对大戒寺的强攻,改为严密包围,相机调动主力全力打援。
伍诚仁的第四十九师,是国民党中央军的主力部队,装备精良。红三十军虽然是一个军,但是经过缩编实际上只有两个师,且装备很差。为了取得战斗的胜利,程世才和李先念最后决定,将仅有的两个师的大部分主力部署在增援之敌的必经之路上打伏击。
第二天上午,伏击部队进入隐蔽地点。整整等了一个昼夜,官兵们不能睡觉不能吃饭,在饥饿和困倦中一分一秒地坚持着。当终于看见了增援敌人的先头部队时,红军官兵几乎喊了起来:“敌人来了!敌人来了!”
八月三十一日中午时分,伏击战打响了。为了把敌人全部引进伏击圈,红军派出了一支小部队节节抗击,同时对大戒寺的守敌再次发动了猛烈进攻,令大戒寺的守敌不断要求主力部队迅速增援。伍诚仁师长终于火了,命令所有的部队,包括后卫,向大戒寺全速前进。
下午三点,国民党军第四十九师进入了红军的伏击圈。
这是一场装备悬殊的生死之战。当隐蔽在山林高地上的红军在骤然响起的军号声中潮水般地冲过来时,伍诚仁立即意识到他率部从西安辗转至此迎来的竟是最可怕的结局。沿着包座河东岸,几十里的山路上,到处是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拼刺刀的厮杀声。枪弹横飞,硝烟弥漫,伍诚仁拿着望远镜却什么也看不清。红军铺天盖地的号声和喊声令伍诚仁身边的参谋大惊失色,他向师长保证说红军的兵力至少有几万人。红军官兵在向敌人出击的那一瞬间完全忘记了饥饿与疲惫,他们奋不顾身地把第四十九师的增援部队截成了互不联系的三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