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漫湘江(第14/15页)
黑暗中,宣传队的小红军站在高处嘶哑地喊:“还有十几里就到山顶啦!爬上去国民党军就追不上啦!我们英勇的红军就要胜利啦!”
中央红军在黑暗中的大山里辗转前行,上千公里之外的蒋介石也是夜夜无眠。
湘江一战后,蒋介石的参谋人员不断地给他推算中央红军到底还剩多少人,推算的结果是四万人。这个并不准确的推算显然夸大了中央红军的实力,向来夸大国民党军战果的参谋们这次夸大红军实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再一次证明白崇禧的桂军“通共”。果然,蒋介石勃然大怒。蒋介石认为,朱毛红军注定要被彻底消灭在湘江一战中,即使没有军事常识的人看一眼地图就能明白红军自己走入了绝境,可是绝境中的朱毛红军竟然从国民党几十万大军的夹击中走掉了,这不是内部出了问题还能是什么?
蒋介石给白崇禧发出一封电报,怒火万丈地让广西方面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电报发出的第二天,白崇禧的“合理的解释”来了。
白崇禧在电报的开头说,接到蒋介石的电报后“拜诵再三,惭悚交集”,但是随即就开始了冷嘲热讽:
赤匪盘踞赣闽,于兹七载,东南西北四路围剿,兵力达百余万,此次任匪从容脱围,已为惋惜,迨其进入湖南,盘踞宜章,我追剿各军,坐令优游停止达十余日不加痛击,尤引为失策。及匪沿五岭山脉西窜而来,广西首当其冲,其向桂岭东南之富[富川县]、贺[贺县],抑向东北之兴[兴安县]、全[全县],无从判定。职军原遵委座电令,将兵力集中兴、全,后以共匪分扰富、贺,龙虎关之警报纷至沓来。复奉委座电令,谓追剿各军偏在西北,须防共匪避实就虚,南扰富、贺西窜,更难剿灭。
白崇禧的意思是:亲自坐镇南昌大本营指挥“围剿”中央红军的不是委座您吗?百万大军把红军压迫在江西南部的弹丸之地,这难道不正是消灭他们的最好时机么,可是红军怎么跑出来了呢,放走他们的到底是谁呢?中央红军进入了湖南,虽然广西的军队“十余日不加痛击,尤引为失策”,但难道不是中央军和湘军任红军一路从容西进直至进入广西的吗?
在让蒋介石明白中央军和湘军有错在先之后,白崇禧开始陈述桂军的委屈与功劳:
兹以湘、桂边境线长七百里,我军兵力总数不过十七团军,处处布防,处处薄弱,故只得以军一部,协同民团防堵,而以主力集中于龙虎、恭城一带,冀以机动作战,捕捉匪之主力而击破之;又虑匪众我寡,顾此失彼。迭经电请进入全州附近之友军,推进兴、全,并经与湘军协定,共匪主力侵入兴、全时之夹击方案。自匪以伪一、九两军团由江华、永明方面分扰富、贺边境及龙虎关,与我防军接触后,当指挥进击,经两日激战,将其击溃,并判明匪之主力窜入四关,即以十五军全部及第七军主力星夜兼程转移兴、灌[灌阳县]北方之线截击该匪。
白崇禧不但派出了桂军主力,而且主力还“星夜兼程”,持续激战常常不是一日而是两日,如今却受到委员长的指责,于是白崇禧说:“委座点责各节,读之不胜惶恐骇异。”——惶恐之余,关键是“骇异”,“骇异”二字显现出白崇禧看似觉得莫名其妙,实则心中充满了愤怒。愤怒的白崇禧开始列举事实,以证明桂军的政治坚定以及作战勇敢:
无论职军在历史立场上,已与共匪誓不并存,而纵横湘、赣边境数年之萧匪主力,目前为我七军追至黔东将其击溃。即此次共匪入桂以来,所经五日苦战,又何尝非职军之独立担负,不畏螳臂挡车之识,更无敌众我寡之惧。至于全、咸[咸水乡]之线,因守兵单薄,被匪众击破,则诚有之;谓无守兵,则殊非事实。以我国军百余万众尚被匪突破重围,一渡赣江,再渡耒河,三渡潇水,如职军寡少之兵,何能阻匪不渡湘江?况现届冬季,湘江上游处处可以徒涉乎。
白崇禧的反问直指蒋介石的痛处:“以我国军百余万众尚被匪突破重围”,那么凭什么要求桂军必须能够阻挡住红军?最后,白崇禧为蒋介石总结了国民党军宏大的湘江作战计划之所以失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