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河苍茫(第4/15页)

到达河边的国民党军看见的花桥只剩了几座桥墩。

河对岸,负责引诱敌人追击的五十一团随便放了几枪,然后跑得没了踪影。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十六日上午,站在山顶上向平坝瞭望的贺龙对这个伏击地点感到很满意:红二军团四师埋伏在坝子一侧的毛坝,红六军团的部队在萧克和王震的带领下分别埋伏在坝子另一侧的东山和北山;另有一个师负责守住“袋底”;负责引诱敌人追击的五十一团则负责最后封锁“袋口”。伏击敌人的“口袋”已经布置完毕,官兵们已经吃饱了,武器已经检查了好几遍,政委们正在各部队进行着最后的战斗动员。

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天快黑了的时候,追击的敌人到了。先头部队龚仁杰和周燮卿的两个旅刚刚进入了伏击圈,平坝四周山上的军号声便骤然响起,埋伏在侧翼的红六军团官兵呐喊着顺着山坡直接向敌军拦腰冲去,红二军团的官兵则把攻击方向对准了敌人的前卫部队。湘军陈渠珍部的两个旅在没有任何先兆的突袭中顿时混乱起来,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由于部队在平坝中拥挤在一起,本来占据优势的火力也无法发挥。

宽阔的坝子一望无际,村庄间、田埂上、土路上,到处是红军的砍杀声,湘军官兵只有争相逃命。自从贺龙的部队被湘军赶到了四川与贵州的交界处,湘军的长官就宣布“湘西的剿匪已经告一段落”。湘军士兵已经闲散很长时间了,已经不再做与红军打仗的噩梦了,于是,突然降临的伏击和砍杀声令他们顿时魂飞魄散。平坝里到处是湘军丢弃的武器,侥幸冲出红军伏击圈的敌人不顾一切地向县城跑去。红军开始了追击。这是红军官兵最擅长的。那些年轻的贫苦农民此刻心情畅快淋漓,追击起来便会脚步如飞。红军干部们边跑边喊:“县城的桥没有了,把他们堵在河边,把他们消灭呀!”

茫茫夜色中,红军官兵一口气追出了近二十里,这才发现没有进入伏击圈的杨其昌旅正在构筑工事企图阻击。萧克把追在最前面的第二军团十八团和第六军团五十一团的团长召集在一起,进行了战前部署和动员。萧克认识当面的对手杨其昌。一九二六年国民革命军第二次北伐的时候,杨其昌是第二十六师师长,萧克所在的那个团归第二十六师指挥。一九二七年国民党公开屠杀共产党人后,萧克与杨其昌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但是两个人恐怕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会以敌我的身份在这样一个偏僻之处相遇,并且双方都要决一死战。萧克布置好了战斗方案,命令部队立即攻击。红军的这两个团不属于一个军团,相互还十分陌生,是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把两支部队临时组合在了一起——“动作协调一致,配合很好,只有共产党领导的部队才做得到。”事后萧克这样说。萧克的攻击令发出后,十八团在团长高力国的带领下从右侧顺着一条干涸的水沟迅速接近了敌人,之后红军官兵瞬间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五十一团则同时从正面直接向敌人冲击。战斗进行了两个小时,杨其昌旅的阵地接连失守,大部分官兵被红军歼灭,杨其昌自己带领残部趁着黑暗落荒而逃。

红军官兵一口气追到了永顺县城。由于其中的一支红军部队是抄小路上来的,因此他们比逃跑的敌人更早地占领了县城附近的有利地形,并且把敌人在被红军烧毁的桥上临时架设的木板全拆了,致使逃到这里的国民党军因无法渡河而纷纷投降。此一战,红军俘虏湘军两千多人,缴获枪支两千多支,初步扭转了两个军团会合以来的困难局面。

为了寻找到能够立足的根据地,两个军团留下四十九团的三个连在永顺地区打游击,以保护伤员同时钳制敌人,主力部队则随即向南准备渡过酉水,争取在酉水以南地区建立新的根据地。但是,部队到达酉水北岸的时候,发现敌人早已严阵以待,于是立即放弃了渡过酉水的计划折向东北方向,于十一月二十四日攻占了大庸县城,接着占领了贺龙的故乡桑植县城。第二天,中革军委的电报到了,电报要求第二、第六军团深入湖南的中部和西部,“力求占领沅陵”,目的是最大限度地调动湖南境内的国民党军,以减轻中央红军方向的军事压力。此时的中央红军“已过潇水,正向全州上游急进中”。虽然情报显示沅陵县城及周边地带敌人戒备森严,但是第二、第六军团经过短暂休整之后依旧执行了中革军委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