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九一八”沈阳霹雳(第2/7页)
晓垣先生有八十余岁老母及太太儿女在武昌,此次闲谈中曾提起,如何嘱咐太太,如何拜托朋友,老母有万一,临时如何处理等语。膺白和我知他平日事母之状,甚同情他的远来做客之意。九月十八日之晨正在早餐,佣人送进由武昌来致李先生电报说:“母病速回。”他立刻准备动身,膺白立刻为张罗车轿,为欲赶上最早的赴鄂江轮,电沪请岳军先生代定当夜赴京的车票,准备到京可以立刻上船。故岳军先生十九日之电,我们都以为是报告李先生的行程。我译电至“日军在沈阳”,已惶恐万状,看完全文,与膺白相对,欲哭无泪。
自济南惨案以后,膺白不愿见日本人,尤避外交官与军人。松井石根、芳泽谦吉等赴欧过沪,均托人来约,只谈友谊不谈政治,膺白都婉辞。佐分利贞男为日本人中对东亚看法最与膺白接近之人,济案后出使中国,实其文人含补救之意,一再要求晤谈,膺白均却之;最后请到杭州灵隐寺相见,膺白亦未肯下山。佐氏之死,膺白日记曰:
十八年十一月廿九日日本驻华公使佐分利贞男氏本晨在箱根富士屋旅馆自杀。予与佐氏多年知好,深知其对东亚有极大之抱负,对中国有极热烈之同情。方为中日关系前途庆。未发表驻华以前,今关(寿麿,日本名汉学家)君曾来莫干山访余交换意见,余力主佐分利君继芳泽来华,今竟以自杀闻。余脑海中一种冲动真是无可形容,闻彼自前年丧妻后,即皈依佛法,佛必有以渡君也。
十八年十二月廿八日重光(葵)历述经过,最后对小幡使华问题要求有所转圜,完其面目,予允间接传述,不能负责。(佐氏死,日方拟以小幡继任,小幡系交涉“廿一条”之人,故中国不予同意。)民十四,予与佐分利及重光游北京西山,乘驴入城,重光不善骑,每每落后,不料佐君已成隔世。
小幡使华未成,中国未扩大其事而不接受,是近年中国理胜的一事。重光葵继任公使,虽具体而微,然其本国,武人益抬头。中国方面对日本不注意,对东北边疆亦不注意。
我补述一点膺白在莫干山与政府的关系。几次征召他都没有接受,只有一件导淮的事,他虽不就,而赞成其事。北伐完成,南京开编遣会议后,拟以所遣散的兵士致力导淮。组织导淮委员会,蒋先生为导淮委员会委员长,膺白为副委员长。蒋先生说因事关军旅不得不自居其名,请膺白为其实。与冯焕章、杨畅卿、张岳军正面侧面来电或派人速驾。膺白有不得已之苦衷。节录以下几段日记:
十八年一月十六日李仪祉(协,水利专家)兄来谈导淮事,有“淮水易治,人心难治,真专家不多,半专家太多。水是活物,局部形势变更,全部均有变化,不能拘执一说”。实为针针见血之谈。
十八年一月廿一日宋子文君来,请其转达蒋先生,在三次代表大会中须设法规定几条法源,使政府得依法产生,一可以定人心,二可以绝恶例,盖政府能有一定之时间性,则万事始可着手,且以民元先制约法为例。
十八年一月廿三日市党部常务委员冷欣介绍曹树铭来谈导淮。予以“经费”“计划”二项,本可大可小,并不在意,所以不决然担任者:(一)政治变更,机关即根本易人,近年恶例,将至一事不能办。(二)数万工人统率不易,万一工会再去指导?
膺白不就之电,当时立刻复出。六月间该会成立,蒋先生又来电,他下山赴京,俟蒋先生就职而归。日记如下:
十八年六月十六日晨七时抵宁,岳弟来接站,下榻鼓楼头条巷一号。十时顷介弟来访,午后偕岳弟同游陵园,答访介弟。四时半介弟又来寓,详谈导淮计划及述我不能就职之理由。总之,此事实属国计民生均有益处之根本建设事业,予极端赞成,惟非所素学,且在此环境下,雅不愿再挂任何名义也。
这年的一月廿四日,一个曾在日使馆任事,后在奉天办新闻事业的文访苏(宗淑)君,由东北到沪,来访膺白。我家昔在天津时,此君曾来谈过,系东京青年会干事马伯援君介绍。马君虽热心宗教,然对日本社会和政治情形,相当留心。文访苏君这日报告东三省情形极详尽,膺白录在日记,我今摘要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