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 上海特别市(第3/8页)
他对上海市之受命虽极勉强,而所拟章制则十分慎重,完全为上海市久远计。他见到上海将属首都屏藩,在民选市长以前,市长的进退要受中央政局影响,所以把重心放在各局。他对各局局长人选非常重视,延揽以后,惟恐爱护之不足。把人情上不可却之冗员,都安置在自己身边秘书或科以内,绝不以各局为尾闾;有以他身边人手不够精彩者,则真不知其用心之苦也。膺白自己一生,从来没有像当时上海市任何一个局长的用人自由过。他所延揽的局长如下:
财政徐鼎年,教育朱经农,土地朱炎,工务沈怡,公用黄伯樵,卫生胡鸿基,农工商潘公展,港务李协,公安沈谱琴,公益黄涵之。
除港务局李协(宜之,亦称仪祉)先生道远未到,余均与他同时就职;李先生是中国有数之水利专家,后在其故乡陕西极有治水之功。当时上海市各局长中,除农工商与公安二局长外,多数尚非党员,黄伯樵则系辛亥老同志,虽都经他慎重考虑而定,半数非所素识。其中公安局系蒋先生推荐,膺白先请淞沪警察厅长吴礼卿(忠信)先生转任,曾数度亲往征求屈就,未能答允。沈谱琴先生已决定后,蒋先生又来电保杨虎;膺白于杨、沈个人均无关系,惟上海人正有养虎成群(杨虎陈群)之谣,谈虎色变,相与莫可奈何。膺白自草的复电火气甚重,有请蒋先生作最后决定俾定去留之语;这去留是他自己的去留。君怡适见此电,力劝修改,始改成后列之陷电。其实为处理当时由党部自发之扰攘,杨比沈更相宜亦未可知。沈谱琴虽属老革命党,且为国民党员,后与教育局朱经农最为党部所攻击。膺白这时还未想到清党以后之国民党,亦是向各学校插手,而必须出于同一系统的。教育界受或明或暗之麻烦,言之伤心,在抗战时之上海倒反觉无人管,可以纯为教育而教育。上海市有两个局长是我亲戚:土地局长朱炎,上海人,留比理学博士,在此以前为上海中法学校校长,由北京教育部而来。膺白从天津到沪,又从南昌受命先到上海,秘密工作时期都住朱家,朱家即在中法学校校舍。国民革命军到沪,中国文化界的法国系统,亦即主持法国庚子赔款的一派,自然注意到中法学校,派了褚民谊为校长。膺白始以经过说出,上章《南归》中蒋先生一函所言“朱君事缓接”云云即指此。工务局长沈怡是我的弟弟,留德工学博士,归国甫及年,伯樵任汉口市工务局时邀为科长,他未成家亦未订婚,不急谋事,南京杭州两处都有人约他。他自己和我不但未向膺白求差,而且请求不要用他。我的话曰:我弟倘有用,不在乎一时,如不中用,不可累他。君怡的话曰:未有家累,不拟即离姊丈而他去,尽另求贤,不必位置。他知道膺白非常喜欢他,珍爱之无异于我。在柏林时,我们与他同住,我与膺白对问题看法有不同时,我说话甚急甚直,膺白常说:同样的话,倘以君怡的婉转态度出之,就使他受得下,反而易于接受。上海市成立时,君怡很想彼此避嫌不参加,不便离膺白,愿留左右;我甚至说,还到伯樵处帮忙则仍在近处。
伯樵甚冤枉,他说他无法不姓黄,他跟过三个人共事都姓黄,人都以为是一家。克强先生湖南人,任之(炎培)先生上海人,膺白杭州人,而他自己是太仓人。杭州市曾邀伯樵为工务局长,另一个不知是哪一局的科长亦为杭州所邀而留在上海不去;杭州是普通市。因这两件事,市长邵元冲先生来信大责备上海吸引他的人。
下面是几份上海市筹备期间的电报,都是膺白给蒋先生的。蒋先生催促膺白早日就职甚急,膺白则必欲章制定后定人事,然后定地点,定日期。
蒋总司令:微亥电悉。沪市组织,拟全体布置就绪后,赴宁面商妥贴,即作一次发表,较为稳妥。谱琴事,请暂缓四五日再定夺为幸。又麻未电谅达,尊意如何乞复。云阳四。(十六、六、七)
宥午电悉,一号实来不及,已与各局商决赶紧筹备,准七号就职。盼弟及中央党部政府代表于六号来沪为幸。翊唐如有话说,可嘱其再赴宁,如何盼复。云寝。(十六、六、廿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