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内鬼萧衍(第5/11页)
晚上在办公厅值班,冷冷清清一个人,没人奉承拍马屁,王融自个围着办公桌转,边转边叹气:“如此寂寂,令邓禹笑话。”邓禹24岁官拜东汉大司徒,王融与邓禹攀比,足见心气之高。
有一次过秦淮河,朱雀桥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赶上堵车。王融坐车厢里上火,“咚咚咚”,用拳头砸车壁,一边砸一边发狠:“车前无八驺,何得称丈夫!”官做小了,当成大官,路早清得一人没有。
人家邓禹官大,跟对主子,与光武帝刘秀布衣之交,为东汉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王融明白,他要学邓禹,拥戴出一个皇帝来。萧子良不是现成的刘秀吗?
萧子良身为皇子,机会比刘秀大得多。真正成大事的人,首先看素质,其次才能谈到机遇。萧子良难比刘秀,刘秀外柔内刚,乍一看柔弱书生,办起事来刚强果敢。昆阳之战,多少身经百战的虎将打算弃城逃跑,刘秀毅然提议坚守,亲自出城求救兵,仅率三千人马敢于冲击王莽几十万大军。萧子良外柔内柔,担不起大事,身为宰相、王朝三把手,太子违法不敢揭发,可想此人的软弱。
集权政府做官的秘诀,关键在于站好队、跟准人。跟错了没关系,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该放弃要放弃,不能固执。王融急躁冒进,急于干一番大事业。机会到来之际,欲望影响判断力,一心拥戴萧子良,表现得太过抢眼。
齐武帝病情转重,昏迷不醒。作为七军主之一、带王府卫队入皇宫的王融,草拟一份立竟陵王萧子良为帝的诏书。计划在脑子里想是一回事,形成材料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萧子良做不成皇帝,这可是一份货真价实的罪证。不仅如此,王融戎服绛衫,率王府兵甲守卫禁宫。太孙萧昭业听说皇帝病重,急冲冲赶往皇宫,被王融挡在中书省殿门之外。
此时,齐武帝萧赜奄奄一息,挣扎着醒过来,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人们在等老皇帝临终遗言。萧赜吃力地睁开双目,气喘吁吁地道:“太孙在哪里?”左右忙回答道:“尚在殿外。”萧赜强打精神说道:“宣太孙入殿,东宫甲仗随入。”
当头一盆冷水,相信此时的萧子良浑身冰凉。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阻止,因为事前根本没有详细策划。如果萧子良预谋已久,所有结果均应想到。服侍皇帝的时候怎样做工作,皇帝召太孙如何对付。一味等待,命运永远不会掌握在自己手里。
萧子良心中没有底,甚至摸不清手下亲信的态度。关键时刻,萧衍表态了,对另一名军主范云道:“现在众说纷纭,将有非常之事发生,非常之事要非常之人去做,王融的才干不足以做这种非常之事,我认为他必将失败。”
非常之事明显指拥戴皇帝的事,正当继位那不叫非常之事,争权夺位才算非常之事。
范云大为惊讶,这话表明萧衍反对萧子良做皇帝。范云铁心忠于萧子良,萧鸾继位之后还想为萧子良立碑。范云马上为王融辩解:“忧国家者,唯王中书。”你和我都不行,我们同为军主,我不敢出头,你萧衍在一旁说风凉话。
萧衍一声冷笑,阴恻恻地道:“王融忧国,是想做周公、召公,还是想做竖刁呢!”
王融自然做不成周公和召公,不够皇叔身份。萧衍斥责王融想做奸臣,竖刁在齐桓公死后,率兵守宫门不让诸公子进殿,引起齐国大乱。
萧衍的哥哥萧懿当即表示:“直哉史鱼,说得太好啦。”竟陵王七军主当中只有萧衍兄弟懂军事,哥俩一起反对,萧子良根本做不成皇帝。
竟陵王集团窝里反,萧衍不惜反对有知遇之恩的主子,难道为了皇太孙吗?当然不是,他为了西昌侯萧鸾。
萧衍和萧鸾都是皇族,但均非萧道成嫡亲一系。萧衍兄弟有心为父亲复仇,留心观察,发现萧鸾有野心,觊觎皇位。萧衍投靠萧鸾一事,《南齐书》没有明确记载,那是因为《南齐书》成书于梁天监年间,作者萧子显是萧衍的臣子,自然要为主子饰粉,不能把皇帝说成阴谋家。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真正能够做到秉笔直书的史家不多。一个民族的正气浩然,是自上而下的,绝非自下而上的。所以,当理学家们灌输正气道德之时,人们最先看的是一个国家的领袖和官员阶层。世界没有公平就没有真正的正气。人们为岳飞喊冤,只因他是一个受骗者,上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