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精神千秋万古不灭(第3/7页)
一个傀儡政权就这样可悲地烟消云散了。
刘豫惊恐异常,只是哀求保命。完颜昌对他哧之以鼻:“宋帝赵桓(钦宗)离京,百姓哭泣挽留。而今废汝,无一人怜汝,还不自责么?”当年十一月,金正式废除伪齐政权,废刘豫为蜀王。其后把刘豫父子打发到临潢府(今内蒙巴林左旗)去呆着,让他们又多活了一些时候。
这一年,李纲仍然密切关注着局势。三月郦琼在淮西兵变,带着自己的队伍,裹胁都督府和庐州的官吏、兵民等共二十万人投降伪齐,这是一件足以撼动南宋边防的大事,但朝廷却无任何补救措施。——事情的严重程度超出了高层的理解力和想象力,又不肯自我问责,于是就有这种反应迟钝的表现。
李纲心急,上了《论淮西军变札子》,指出事件发生的根源在于大将刘光世治军不当。他列举了五条教训,感叹道:“军旅之事,机会之来,间不容发。措置一失,祸患随之,而况五条乎?”
他说,近来士气稍振,国势渐强,眼看就可以定恢复之谋了,可惜淮西军因处置不当跑掉了。他劝高宗:要赶快谋善后之策,思己之过,坚持抗战,不要轻易改变。
他认为:现在有人担心,刘豫得此叛将必会重用;而建康离淮南不远,今后恐怕这一线大概都不得安宁了。其实不然,现在有韩世忠、张浚、扬怡中、岳飞等大将屯兵在前方,兵力数十万,又有长江天堑之险,情况还不至于太糟。
只要措置适当,安抚好将士,“贼马”是渡不过长江的。皇上千万不要为避敌而离临安,因为“车驾一动,大事去矣”。那样的话,立刻就能引发一场全民的大溃逃。
高宗对李纲仍是不断有恩赏。先是因李纲在地方上干满了一年,盗息民安,给他升了金紫光禄大夫。后又因李纲奏淮西事宜“切中事机”,再次给予表扬。同时还给李纲加食邑,增补尚未当官的子侄为官。平心而论,高宗在后期对李纲还是很不错的,大概有悔过、补偿的意思在内。但李纲见高宗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也就不甚领情。这年九月,他把自己在江西所完成的政绩,列出六项清单交给高宗,仍是“请祠”。
李纲在这一时期写的诗,很准确地反映出他此时的心情。这一时期,他的诗很少,只有几首迎送宾朋的诗作,里面不乏“顾我已甘华发老,羡君犹戏彩衣轻”、“ 自惭老病无长策,徒奉藩条牧细民”、“羽书正报淮淝捷,想见胪传设九宾”这样很失意的句子。
是啊! 前方紧张,他自是夜不能寐;前方大捷,于他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
这年九月,张浚因对郦琼叛变负有责任而罢相,提举宫观,贬居永州(今属湖南)。台谏有人继续论奏他,穷追不止,还举汉武帝诛杀王恢为例,要求高宗杀掉张浚。
说起来,张浚与李纲的恩怨由来已久。
原本李纲与张浚同气相求,观点是很一致的。当宗泽被排挤出朝,以七十高龄去收拾汴京的烂摊子时,李纲、张浚都去相送。三人在郊外长亭摆酒,各抒报国之志。座中张浚年纪最轻,两位长者都对他寄予厚望。张浚痛泣道:“晚辈誓与金人不共戴天,天地为鉴,此生决不辜负二位先生教诲。”
但后来,张浚出于私怨附和黄、汪,论奏李纲独断专行,导致李纲罢相。但李纲非常赞赏张浚的主战派立场,并未结怨在心。绍兴四年三月,在台谏的攻击下,张浚罢知枢密院事,在福州居住。李纲当时正在家闲住,就专程去探访他,两人相逢尽释前嫌。李纲对情绪低落的张浚多有鼓励。
不久,张浚再次被起用为知枢密院事。绍兴五年二月,张浚升任右相兼枢密院事,便推荐李纲去江西主管军事,同心抗金。
现在,张浚再次下台,连性命都有了问题。李纲便仗义执言,写了札子奏陈利害,认为决不可因一时失误而诛杀大臣。
到十一月,高宗终于同意让李纲休息了,让李纲提举临安府洞宵宫,由端明殿学士李光接替他的职务。李纲特地给李光写了一封信,把各项事务交代得清清楚楚,就打道回府了。
绍兴八年正月,李纲回到福建家中,在家乡办起了“义庄”,也就是原始的农民公社,扶助贫苦乡民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