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11页)
艾伯纳琢磨着这件愈发神秘的事情,这时他从门里看见七个当地人排成一队,扛着念珠藤树枝和大束大束的姜花走下山。他把《圣经》的翻译稿放下,赶到大路上问:“你们拿着念珠藤和姜花干什么?”
“我们不知道。”夏威夷人答道。
“谁派你们上山的?”艾伯纳紧追不舍。
“我们不知道。”
“你们要把这些花拿到哪里去?”
“我们不知道。”
“你们当然知道!”他急了,“你们连自己去哪里都不知道,这简直是荒唐。”他一瘸一拐地跟在他们后面来到海滨,到了那儿,这些人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每个人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往前走了。
艾伯纳怒气冲冲地顶着烈日站了一会儿,试图把各种线索串联起来。然后他把双手插进外套口袋,跺着脚走到詹德思和惠普尔的小店,没头没脑地问:“约翰,拉海纳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惠普尔没有正面回答。
“我刚刚遇到七个当地人,从山上采来念珠藤和姜。他们要干什么?”
“你为何不问问他们?”
“我问了,他们什么也不说。”
“也许是某种仪式吧?”惠普尔猜道。
艾伯纳不禁想起某些禁忌的仪式和异教徒的性狂欢,又气又怕,支支吾吾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野蛮人的仪式?”
这下惠普尔想起来了:“既然你提起这件事,两天前,有几个捕鲸手想多要几片塔帕树皮布堵船缝。一般情况下,弄它一百码都不费吹灰之力,可我跑了十几户制作树皮布的人家,却都拿不出来。“
“他们拿那些布做什么去了?”艾伯纳不依不饶。
“他们的回答都一样。‘是给克罗罗的。’”
听到这里,艾伯纳把他收集的证据也和盘托出,两人研究了一阵,艾伯纳问道:“约翰,这到底是搞什么名堂?”
“我也不知道,”惠普尔答道,“克罗罗和他的子女最近有没有去教堂?”
“去,跟以前一样虔诚。”
“我会盯住克罗罗的,”惠普尔笑道,“他可是头狡猾的老鲨鱼。”这天余下的时间里,艾伯纳简直伤透了脑筋,事情显然十分重要,可又捂得严严实实。然而眼下的烦恼跟后来的事态发展相比,就完全算不得一回事了。到了傍晚时分,艾伯纳仿佛听见从远处的山谷里闹鬼似的飘来一阵诡异的闷鼓声。他侧耳倾听,鼓声停了一停,接着又响了起来。艾伯纳嚷起来:“草裙舞!”
艾伯纳顾不上告诉杰露莎,便急忙跑去寻找那早已被禁止了的草裙舞。他循着回声查看了一处又一处,最后终于确定那声音是从镇子边缘的一户人家传出来的。艾伯纳急忙顺着一条歪歪斜斜的小路赶上前去,一心要将这群大逆不道的狂欢者绳之以法。然而一个身材高大的当地人却突然从树后闪出来,漫不经心地挡在路中央问道:“你要去哪里呀,马库阿・黑力?”
“那房子里在跳草裙舞!”艾伯纳气势汹汹地说,那人必定是放哨的。艾伯纳刚来到那座传出鼓声的房子,就发现一群男女正在神采飞扬地练习赞美诗,找不到半点敲鼓的证据。
“你们把它们藏到哪里去了?”他大发雷霆。
“藏什么呀,马库阿・黑力?”
“鼓。”
“我们没有鼓,马库阿・黑力,”胜利者们尽量简洁地说,“我们在唱安息日赞美诗呢。”
可艾伯纳一回到家就又听见了鼓声,他对杰露莎说:“镇子里在搞什么名堂,可我却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这简直要把我逼疯了。”他连晚饭也吃不下。过了一阵,月亮升起时,艾伯纳庄严地宣布:“不揪住那游荡的魔鬼,我绝不睡觉。”
他不顾杰露莎的反对,穿上白衬衣,套上最好的长袜,披上燕尾服,戴上海狸皮帽,接着又给自己武装上一根粗大的手杖。艾伯纳走进闷热的夏夜,他先是静静地在星空下站了一会儿,听着头顶的棕榈树发出阵阵叹息声。他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自己的教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然而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怀疑草裙舞是不是又在墨菲的杂货铺死灰复燃了,可是溜到门口一看,里面秩序井然。艾伯纳又怀疑捕鲸手们跟克罗罗串通起来聚众淫乱,来到码头却只见几艘轮船在阴森森的月光下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