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8页)
我家人素来料事如神,这次也没出错。我用的名字是米勒,长的又是一张丝毫不带犹太特征的脸,这让我在格罗顿公学和耶鲁大学都能安然毕业。之后,在1942年,美国海军要招募几个合格的犹太裔军官,好摆脱硬塞给他们的那几个不像样的犹太人。他们挺高兴总算找到了我,而那时候我的大多数船伙伴根本没发现我是犹太人。寝室里的那些业余人类学家多少次向我保证过:“我一眼就能看穿哪个是犹太佬!”
在马努斯岛的时候,我是福布罗根上尉的手下,他观察了我三个星期,然后说:“米勒,你是那种应该去情报部门的小子。你有那种头脑。”然后他拿出那种野蛮劲儿来在岛上到处活动,终于为我谋到了一个好差事。1945年,我们的国防部也开始迫切需要几个懂点餐桌礼仪的犹太裔外交官,此时这位前上司想起了我,并在一周之内把我从中尉变成了国防部一名等级很低的军官,真够刺激的。
然后,就是把我安插在哪里的问题,因为一般的使馆都怀疑我能不能跟人家合得来。比如在开罗和巴格达我肯定不受欢迎,因为那里的居民反犹,又比如在巴黎,我们自己的官员也反犹。这个节骨眼上,已经在阿富汗担任海军武装专员的福布罗根上尉,说他认识这个马克・米勒,说我是个品行良好的犹太人,能够为国增光。“事实上,”他在电报中写到,“我最好的朋友中就有几个犹太人”,后来这封电报在国防部被广为传阅。他把我要走了。福布罗根上尉的勇气赢得了杜鲁门总统的嘉奖,也得到了国务卿的首肯。我的工作成绩一直相当不错,这让大家着实放下心来,也让福布罗根上尉看着我的目光里多了一分骄傲。起用我是他的主意,而且还不坏,可他出的其他主意就难说了。
“我并没有对杰斯帕姑娘的事炭火团儿似的热心,”我承认道,“但是电报到了之后我整理了所有的文件。看过资料之后,我想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你说什么?”
“下午四点我要会见沙・汗。在他家里。在那里他说话更方便点,如果有人知道杰斯帕姑娘在哪里的话,那么非他莫属了。”
“可他会告诉你吗?”福布罗根上尉质疑道。
“在阿富汗我不指望有任何人能告诉我任何事,即便有,我也不信。”
“有长进。”上校笑了。他看了看手表说:“要是你已经研究了文件,要是你四点钟要去见沙・汗……”
“那么我就得赶紧开始办马鞍鞋那件事了。”我抢先说。
“最好这样。那些该死的毛拉正在养精蓄锐,他们的宗教狂热又要发作了。”我一直惊讶于福布罗根上校使用当地语言的能力。他阅读量很大——只读杂志,不读书——学来很多稀奇古怪的说法。“山区的毛拉们昨天一窝蜂的都进城来了,”他接着说,“不知怎么的,他们听说了马鞍鞋的事情,然后就要求把咱们的海军陆战队警卫员送回老家。”
“你该不会让几个疯疯癫癫的牧师摆布咱们的规定吧,长官?”
“跟狂热的穆斯林牧师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昏头的。你可不如我那么了解这些人。他们已经对阿富汗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我可能得放弃我的海军陆战队员了。”
“我该做些什么?”
“你会说当地语言。到集市里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太好了,长官。”
“还有,米勒,要是有什么好的理由赶走海军陆战队员,要马上告诉我。他们很快要期满了,要是我们主动把他们撵走,可是个友好的表示。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损失,又安抚了毛拉。”
只要我的老板愿意,就能用到精准的词汇,对于这种能力我也同样感到惊讶。“我可不喜欢安抚毛拉这个主意。”我固执地反对道。
“不要你来做这事,”他回答,“我来负责,这样我们就都有优势了。”
我恭顺地点点头,起身要走,胳膊底下夹着关于杰斯帕姑娘的文件,但是在门口,我又接到了代理大使的命令。“把沙・汗的想法汇报给我。”他说。
我笑了。“阿富汗大概有一千两百万人想知道沙・汗的想法。我肯定不是找出答案的人。”我离开了房间,然后折回来说,“但是我会把他没告诉我的那些汇报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