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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果真如此吗?”周莹转向厉宏图说,“厉掌柜,老爷在时,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同意过你易号之事,我又何年何月何日同意你修葺川花总号?”
厉宏图这时已经明白,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是真正的吴府少东家,自己的顶头老板、新的安吴堡主子周莹,一时脸色大变,汗水直冒。秦玉不知底里,当他面戳穿了他的西洋景,使他更感狼狈,许久,方张口结舌说:“少奶奶恕厉某不识之罪,易号之事纯属谣传,望少奶奶切勿当真。”
“请问你挂出蓉城总号招牌也是假吗?”周莹一指墙上匾额说,“川花总号匾额为先公手书,你把它如何处理了?”
“这个,这个……”厉宏图心虚,一时找不到合适托词,这个了几次,心一横,暗想:
奶奶个屁,大丈夫男子汉敢作敢当,既想当山大王,就不怕引火烧身,蓉城总号匾额挂在墙上,赖也赖不掉,如果面对一个女人也畏畏缩缩,今后还有何面目见同人?还能成就何种事业?想到此,一咬牙恢复了常态,昂头挺胸,大言不惭地说:“我为你吴氏一门苦心经营川花总号三十载,所获利润总和已超过原资本十多倍,难道还要再为你吴家当牛做马?我决定易号自立,也是靠自己力量,没拿你家分厘银两,况易号自立是吴尉文生前同意,成都府衙已经认定的事,我何理不足?”
“如此讲来,你厉宏图不是妄图侵吞吴氏资财,而是合理合法了?”周莹起身而立,怒目圆睁,口气冰冷地说,“那么请你取出先公同意你易号自立的文书,取出成都府衙准予你易号自立的文本来,让我见识见识。”
厉宏图自不敢取出伪造的吴尉文手书让周莹查看,更不敢拿出成都府衙同意他易号的所谓文本。他知道,一旦让周莹识破其中破绽,把他告上府衙,他就会面临头掉血溅的下场,但他又不甘就此败下阵来,前功尽弃。斗败的公鸡三伸头,他要再一次反攻。于是也冷言相对说:“这是我厉某的私家事,你在安吴堡可以发号施令,但你现在是在蓉城总号,凡事由不了你,按照大清律条,女人不得插手商务,你虽是安吴堡主子,吴氏商号东家,但过问川花总号具体事务,却是非法的,在我未见到朝廷准予你插手商务的批件前,恕我难以奉陪,请便吧。”
一直在旁冷眼静观事态之变的王坚,见厉宏图耍起了无赖,公然撕破脸皮,下了逐客令,这才向前迈动一步,双拳一抱说:“厉掌柜,现在这里的真正主子是吴府少奶奶周莹,川花总号的东家还是少奶奶,明告诉你,少奶奶若没有朝廷批件,我们绝不会千里迢迢赶到蓉城来处理川花总号具体商务事宜。你如此态度对待主子,后果你想过吗?”
“这里是成都,不是安吴堡。”厉宏图恼羞成怒,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根本没把王坚往眼里放,见王坚出来说话,态度更加骄横地说,“我如今是蓉城总号大掌柜,川花总号已不存在,你算什么?我请你们离去,已算是客气了。”
“你若不客气呢?”周莹问。
“我便让人把你们轰出门去。”厉宏图说,“你最好不要逼我走这一步死棋。”
“你把川花总号全部账项银根交出来。”周莹见已无商量余地,也撕开脸皮厉声说,“如果川花总号财产没有损失,我不再追究你图谋不轨,否则,后果自负。”
厉宏图想:易号自立之事走到如此地步,退,轻罚被扫地出门,重一点坐几年牢,出来变成一个穷光蛋;进,保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在威压面前,周莹保不准会示弱相退。既然善罢不能,那就武力解决,让周莹知道,我厉宏图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想到此,他大声喝道:“来人呀,把这一伙强人给我逐出门去。”
随着厉宏图的喝喊声,十几名手持棍棒的店伙计,先后跑上楼来,动手便驱赶周莹和随从家丁。
王坚怒喝一声:“放肆,当着主子的面,尔等竟敢如此无理,谁再敢动一步,我定叫他手断脚跛,死也不痛快。”
伙计们被王坚一喝,全定在原地,看看厉宏图,又看看王坚,再看看周莹,一时不知听谁的是好。
厉宏图见状,心里叫苦不迭,暗想,如果不能首先制服王坚,就无法驱走周莹,驱不走周莹,自己苦心谋划的易号自立梦想就会落空。想到此,脚下一用力,人已滑到王坚面前,双臂齐伸,使出擒拿手,就去擒拿王坚。心想,只要抓住他把他甩出楼窗,便能吓住周莹与她的随从家丁,过了此关,再与之理会,到时强龙不压地头蛇,周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休想在成都地界内打赢这场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