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故事(第5/7页)

“最少我还坐着,而堂堂中书监和镇前将军却怕我寂寞,站着陪我聊天。”孙思邈回道。

吴明彻实在不解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不由提醒道:“你莫要忘记自己还被困在笼中,而我们却在笼外。”

孙思邈笑笑:“吴将军真以为自己在笼外?”见吴明彻皱眉,孙思邈缓缓道:“这世上笼子有两种,有形的、无形的。我不过是被困在有形的笼子里罢了,迟早会出来。出不来的却是自困在无形囚笼的人。”

吴明彻本想反驳,但细想之下,只感觉其中含意极深,一时间竟然呆了。

徐陵笑道:“孙先生说的不错,你迟早会出来。不过你出来之前,老夫想和你说件事情……”

“徐大人请讲。”

“孙先生不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徐陵措辞许久,这才憋出一句话来。

孙思邈却觉得徐陵简直乱七八糟,不知所谓,实在不解这个当世颜回怎么变成如今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人的悲哀,人总是会变的——变到顽固地不变,徐陵也不例外。

他早看出,这二人来此当然不只是陪他聊天,揭他底细,而是另有目的,可这个目的似乎又让徐陵很难启齿。

终于,孙思邈叹口气道:“我来到建康后,发现每件事都奇怪,不知道徐大人说的是哪件?”

“是你没来建康前。”徐陵道。

见孙思邈又要闭眼,徐陵终道:“孙先生难道不觉得在响水集看到太子很奇怪吗?”

孙思邈精神微振,知道这老头子说到正题了,点点头道:“是有点奇怪,想历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道理徐大人当然不会不知道。却不知为何让堂堂陈国太子不顾安危,进入齐国之境?”

“不是老夫让太子去的。”这次徐陵倒是解释得干净利索,毫不含糊,“太子是偷偷去的。”他当然知道这责任非轻,不想担当。

孙思邈道:“想徐大人深明事理,若知太子这般作为,定然拦阻……”

看徐陵连连点头,鸡啄米一样地欣喜,孙思邈话题一转:“可听说徐大人还身兼督导太子言行一职,太子出错,徐大人也不能推脱。”

徐陵一张脸像苦瓜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孙思邈见状,知道自己猜测已近事实,又道:“不过年轻人跳脱任性,很难管教,太子当然也不例外。徐大人虽有失责,但事情显然并非全是徐大人的过错。”

徐陵一颗心被孙思邈说得如同爬山下坡一样起伏跌宕,心有戚戚。见他这般知心,顿起知己之感。

吴明彻一旁却想,这个孙思邈圆滑世故之处胜过徐陵。

孙思邈一直留意徐陵的表情,缓缓又道:“可这些道理大家虽懂,贵国天子当然也晓,但震怒之下,人的行为难以理喻。天子若怒,不但太子受罚,只怕徐大人也逃脱不了干系。”

徐陵长叹一口气,只是摸着胡子,显是默认。

孙思邈终下结论道:“徐大人前来找我,又提及响水集一事,显然是认为在下或许能效微薄之力?可事关重大,又怕在下不知分寸,反倒让徐大人更增责罚?”

徐陵几乎要把胡子揪光了,终究点头道:“常言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今日见到孙先生,才发现先生睿智还过盛名。”

孙思邈笑笑:“徐大人过奖了,但在下不见得能帮上忙的。”

“只要先生肯,一定可以。”徐陵立即道。

“哦?”孙思邈反倒有些不解,不知徐陵为何这么肯定,只是道:“可徐大人若想在下帮忙,总该把太子去响水集的目的说了吧。”

徐陵尴尬一笑,不等开口,一直沉默的吴明彻突然道:“孙先生见多识广,当然听说过传国玉玺?”

他突然岔开了话题,好像无关紧要,徐陵听了,白眉跳了下。

孙思邈也扬扬眉:“好像听过。”

他见二人的表情,立即知道这绝非闲话,而很可能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不知先生对传国玉玺知道多少呢?”吴明彻似想考考孙思邈。

孙思邈沉默片刻才道:“玉玺本是皇帝的印章,皇帝手边一般都有六玺,用途不同。但传国玉玺不是在这六玺之内,相传是始皇帝所造……吴将军说的就是这个吗?”

吴明彻点头道:“孙先生可知传国玉玺用何所造?代表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