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第5/6页)

“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他,妈妈。”一个人说道,其他人全都附和着。农奴们通常都乐意相互帮助,和乡长斗争。

格温达和萨姆进村时没看到乔诺。他们径直奔向教堂。格温达心想他们也许能直接进去:乡下的教堂通常都空无一人,因而一般也都开着门。但假如这座教堂例外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在房屋间穿行着,已经能看见教堂了。当他们经过莉莎家的前门时,格温达看到了一匹黑色的矮马。她哼了一声。乔诺一定是借着薄暮绕了回来。他猜想格温达一定能找到萨姆并把他带回村,他的宝押对了。他像他父亲内森一样狡猾。

她抓住了萨姆的胳膊,催他赶紧走到路对面,钻进教堂——这时乔诺从莉莎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萨姆,”他说。“我猜你就在这儿呢。”

格温达和萨姆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萨姆倚在自己的木锨上。“你想怎么着?”

乔诺胜利般地咧嘴一笑。“把你带回韦格利去。”

“我倒希望你试试。”

一大帮村民,大多是妇女,从村子的西边拥了过来,驻足观看这场争执。

乔诺走到他的矮马旁,从鞍囊里掏出了一副带链子的铁家伙。“我要给你戴上脚镣,识相的话就别反抗。”

格温达不明白乔诺怎么这么胆大。他真的以为单凭他自己就能逮捕萨姆吗?他的确壮得像头牛,但却没有萨姆高大。难道他指望村民们会帮他?法律的确是在他一边,但很少有农民会认为他办的事情是正当的,尤其是年轻人。他没意识到他的不利条件。

萨姆说:“咱们小时候,我就经常揍得你拉稀,今天我要再过过瘾。”

格温达不想让他们打斗起来。无论谁打赢,就法律而言,萨姆都不占理。他是个逃亡的农奴。她说:“今天已经太晚了,哪儿也去不了了。咱们明天早上再商量,好吗?”

乔诺鄙夷地大笑起来。“像你偷偷地溜出韦格利一样,天不亮就让萨姆逃走?没门儿。他今晚得戴着脚镣睡觉。”

和萨姆一起干活儿的人们来到了,也都停下脚步,想看个究竟。乔诺说:“所有守法的人都有责任帮助我逮捕这个逃亡的农奴,而任何妨碍我的人,也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我能帮你,”那个独眼的人说道,“我帮你牵住马吧。”其他人都吃吃地笑起来。没有人支持乔诺,可是也没有人为萨姆辩解。

乔诺突然起动了。他两手握着铁镣,向萨姆迈出一步,弯下腰去,试图出其不意地锁住萨姆的双腿。

对于一个动作迟缓的老人,这招也许管用,但萨姆反应很快。他后退了一步,随即抬腿就是一脚,一只粘满污泥的靴子正踢在乔诺伸出的左臂上。

乔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勃然大怒。他收回右臂,把铁镣径直甩出,正奔萨姆的脑袋而去。格温达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尖叫,意识到那是她自己发出的。萨姆飞快地又是向后一退,跳到了铁镣打不着的地方。

乔诺眼看这一击又要落空,便在最后一瞬撒了手。

铁镣飞过了空中。萨姆连忙躲闪,把头一扭,弯下腰来,但他没法完全躲过这一击。铁块击中了他的耳朵,铁链抽打在他的脸上。格温达大叫了一声,好像是她自己受了伤一样。旁观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萨姆踉跄了一下,铁镣落在了地上。有那么一瞬间,一切都仿佛静止了。血从萨姆的耳朵上和鼻子里涌了出来。格温达迈步走向他,张开了双臂。

但萨姆随即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他转身面对着乔诺,以一个漂亮的动作挥动了他那沉重的木锨。乔诺方才使出浑身气力抛出铁镣后,还没有完全站稳,因而无法躲闪。木锨的刃劈中了他头的侧部。萨姆身强力壮,木头敲击骨头的声音响彻了村子的街道。

乔诺还在晕头转向,萨姆便又给了他一击。这回木锨是当头落下的。萨姆是双臂一起挥动,木锨刃部朝下,重重地落在了乔诺的头顶上。这回的撞击声没有回响,更像是一记闷雷,格温达担心乔诺的头盖骨怕是裂开了。

乔诺重重地跪倒在地上,萨姆第三次击中了他,又是用橡木木锨使尽浑身气力的狠命一击,这回劈中了乔诺的前额。格温达绝望地心想,一把铁打的剑也不可能造成更大的伤害了。她迈步向前想拦住萨姆,但村民们已想到了她前面,因而出手更早。他们两人抓住萨姆的一只胳膊,把他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