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第2/7页)
在教堂里的祈祷仪式中是从来不安排妇女说话的,但墓地旁的典礼是一片灰色地带,是发生在教堂外的庄严时刻,在这种时刻,诸如死者家属这样的世俗人士有时也演讲或出声祈祷。
无论如何,凯瑞丝是在冒险。亨利主教在主持,背后是劳埃德副主教和牧师会成员克劳德。劳埃德已主持教区多年,而克劳德则是亨利来自法兰西的同事。在如此显赫的高层神职人员面前,一名修女居然做出事先未安排的演讲,可是莽撞的。
当然,这种看法对凯瑞丝而言是不屑一顾的。
她是在那个小棺材正在放下墓穴时发言的。好几名教众已经开始哭泣了。人群至少有五百多,但他们听到她的声音都没有作声。
“武装人员夜间进入我们的镇子,还在女修道院杀了一名年轻的女子——我对此不会容忍。”她说。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声的赞同议论。
她提高了嗓门。“修道院对此不会容忍——主教对此不会容忍——王桥的男男女女都对此不会容忍!”
支持的声音响亮了,人群高呼“不!”和“阿门!”
“人们说瘟疫是上帝送来的。我说,上帝送来雨,我们就找了避雨的地方。上帝送来冬天,我们就搭起炉子。上帝送来杂草,我们就连根拔掉。我们应该自卫!”
她瞥了一眼亨利主教。他一脸茫然。他事先不知道有这样的布道,若是请他批准,他会拒绝的;但他看得出来,凯瑞丝有群众站在她一边,他没有胆量去干预。
“我们能做什么呢?”
她向四下巡视一遭。所有的面孔都期待地对着她。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但他们想从她嘴里得到答案。只要可以给他们希望,她说什么他们都会欢呼的。
“我们应重修城墙!”她高呼道。
人们欢声雷动,表示赞同。
“一道比破旧倒塌的旧城墙更高大、更牢固和更长的新城墙。”她迎到了拉尔夫的目光,“一道让杀人犯进不来的城墙!”
人群高叫:“对!”拉尔夫移开了目光。
“我们还要选一名新的治安官,组织一支由助理及哨兵组成的队伍,来维护法律并强化良好秩序。”
“对!”
“今晚教区公会将开会,拟出切实可行的细目,公会的决议将在下个礼拜天在教堂中宣读。谢谢大家,愿上帝为你们祝福。”
在副院长宅第的大餐厅里举行的葬礼宴会上,亨利主教坐在首席。他的右手是夏陵守寡的伯爵夫人菲莉帕女士。她身边就座的是主要的悼念人,蒂莉居丧的鳏夫拉尔夫·菲茨杰拉德爵士。
拉尔夫坐到菲莉帕身边喜出望外。他可以趁她专注于食物时偷窥她的胸脯,每当她俯身向前时,他都得以从她薄薄的夏服的方领口处窥视下去。她还不知情,但那一刻已为时不远,到时候他会要让她脱下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他就可以尽情观看那对优美健硕的乳房的全部了。
他注意到,由凯瑞丝提供的午宴丰富而不靡费。饭菜中没有全鹅或糖塔,但有充足的烤肉、白煮鱼、新烤的面包、豆类和春季浆果。他为菲莉帕盛了些由鸡肉末加杏仁奶做的汤。
她悲切地对他说:“这是一场大悲剧。我对你表示最深切的同情。”
人们都十分动情,以致在某个片刻,拉尔夫竟然自以为是一桩可怕的丧亲之痛可怜的牺牲品,乃至忘记了他自己正是那个把刀子刺入蒂莉年轻心脏的凶手。“谢谢你,”他郑重地说,“蒂莉太年轻了。不过我们这些当兵的已经习惯于突然死亡了。有一天,一个人会救助你的生命,并发誓要保持永久的友谊和忠诚;可另一天,他就会心脏中箭倒下,你也就此忘掉了他。”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让他联想起格利高里爵士凝视他的样子,也是既好奇又疏远,他不明白,这和他对蒂莉之死的态度有什么关系,是她这一死才激起了如此反应。
菲莉帕说:“你有个男孩。”
“杰里。今天修女们在照看他,但明天我就要把他带回到天奇大厅去。我要找一个奶妈。”他看到一个机会,赶紧埋下伏笔,“当然啦,他需要有个人给他当个合适的妈妈。”
“是的。”
他回想起她自己的丧亲之痛。“你理解失去配偶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