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第4/5页)
内森继续说:“珀金这个星期死了,还有他老婆佩姬、他儿子罗勃和他女婿比利·霍华德。只留下安妮特和需要经营的全部土地,她大概是力所不及了。”
“好吧,那总该有和财产相应的遗产贡赋吧。”
“会有的吧,等我找到肯接手的佃户再说吧。”
议会正在通过新的法令,制止雇工在国内游荡要求更高的工钱。这条法令一经形成,拉尔夫就要强制执行,把他的雇工都弄回来。他如今明白了,即使到了那时,他也难以找到佃户。
内森说:“我估摸您已经听说伯爵死了的事了。”
“没有!”拉尔夫又吃了一惊。
“什么?”杰拉德爵士问,“威廉爵士死了?”
“得了瘟疫。”内森解释说。
蒂莉说:“可怜的威廉叔叔!”
婴儿感到了她的情绪,抽泣起来。
拉尔夫用压倒那乱哄哄的声音说:“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三天以前。”内森答道。
蒂莉把奶头塞进婴儿嘴里,让他闭上了嘴。
“所以威廉的长子是新伯爵了,”拉尔夫沉思着,“他还不足二十岁呢。”
内森摇起头。“罗洛也死于瘟疫了。”
“那就是小儿子——”
“也死了。”
“两个儿子!”拉尔夫心跳加速了。他始终梦想着当夏陵的伯爵。如今瘟疫给了他机遇。何况瘟疫还提高了他的当选概率,因为这一头衔的许多条件相仿的候选人都已经死掉了。
他迎到了他父亲的目光。杰拉德爵士也出现了同样的念头。
蒂莉说:“罗洛和里克都死了——这太可怕了。”她开始哭起来。
拉尔夫不理睬她,竭力想着全部的可能性。“咱们数一数,还有哪些亲戚活着呢?”
杰拉德对内森说:“我猜伯爵夫人也死了吧?”
“没有,老爷。菲莉帕夫人还健在。还有她的女儿奥狄拉。”
“啊!”杰拉德说,“这么说,无论国王选中谁,都要娶菲莉帕,以成为伯爵。”
拉尔夫恍然大悟。他从少年时就梦想着娶菲莉帕夫人。如今有了机遇,他的野心可以一箭双雕地实现了。
但他是已婚的。
杰拉德说:“就是这么回事了。”他向椅子上一靠,他的激动来得疾,也去得快。
拉尔夫看了看蒂莉,她正一边喂奶一边哭泣。她年龄只有十五岁,个子勉强五英尺高,却如同一座城堡,矗立在他和他梦寐以求的前途之间。
他痛恨她。
威廉伯爵的葬礼在王桥大教堂举行。除去托马斯兄弟,已经没有修士了,不过亨利主教主持了仪式,修女们唱了圣歌。菲莉帕夫人和奥狄拉小姐都戴着厚厚的面纱,跟在棺材后面。拉尔夫发现,尽管在场的人都演戏似的穿着黑色丧服,却缺乏出席要人葬礼惯有的庄重感情,历史时刻流逝的场景如同大河的流淌。每天到处都有人死去,连贵族的死亡如今也司空见惯了。
他不晓得,与会的人群中是否有人受到了感染,甚至此时此刻就在通过他的呼吸或眼中看不见的目光传播着疾病。想到这里,拉尔夫不禁发抖。他曾多次面临死亡,学会了在战斗中控制畏惧情绪;但疫病这敌人却是无法对垒的。瘟疫这个杀手从背后捅你一刀,不等你看到它就早已溜走了。拉尔夫打了个冷战,竭力不去想它。
拉尔夫身边是高个子的格利高里·朗费罗爵士,这位律师此前曾多次介入与王桥相关的诉讼。格利高里如今是国王枢密院的一员,该机构由一群技术专家组成,为王室出谋划策——不是就国王应做之事,那是议会的功能,而是就国王应如何办成那些事情提出建议。
王家通告常常在教堂的祈祷活动,尤其像这样的重大仪式上宣布。今天,亨利主教便借机解释了新的雇工法令。拉尔夫猜想,是格利高里爵士带来了这一消息,并留下来看看人们接受时的反应。
拉尔夫认真地听着。他从未被议会召去过,但他曾对威廉爵士和彼得·杰夫里斯爵士谈及劳动危机,威廉是上院成员,彼得则是下院中夏陵的代表;因此他了解讨论的情况。
“每个人都必须为他居住地的领主工作,而不准迁往另一村或为另一主人工作,除非他的领主豁免他。”主教说。
拉尔夫欢欣鼓舞。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法令,但他还是为终于成为官方法令而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