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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他都到珀金家去,同安妮特和她的家人一起吃晚饭,格温达就独自闷坐在厨房里。他回来时往往满脸忧郁,但他什么也不跟格温达说,所以她估摸他一定是已经否定了安妮特的反对意见。他不再吃喝就上了床,因此她没法下药。

在格拉姆跑掉后的那个星期六,格温达用咸猪肉煮青菜,给自己做了一顿晚饭。伍尔夫里克家里存着四个成人吃的东西,所以食物多得很。尽管已经进了七月,晚上还很凉,她吃完之后又向厨房的火里添了一块木柴,坐在跟前看着那柴烧起来,想着短短的几个星期之前她过的那种简朴单调的生活,奇怪那样的日子怎么会和王桥的桥一起,彻底地垮塌了呢。

门开了,她以为是伍尔夫里克回来了。她总是他一回来就退到牛棚去,但她很享受睡前俩人交换的几句友好的话。她热切地抬起头,期待着看到他那张英俊的面孔,却受到了意外的惊吓。

那不是伍尔夫里克,却是她父亲。

跟他一起来的,是个长相粗鲁的陌生人。

她满心畏惧地一跃而起。“你想干吗?”

“跳跳”发出了一声敌对的吠叫,但马上就吓得躲开了乔比。

乔比说:“好啦,我的小姑娘,用不着害怕嘛,我是你爸啊。”

她沮丧地想起她母亲在教堂里含糊其辞的警告。“他是什么人?”她指着那陌生人说。

“这位是从阿秉顿来的乔纳,一个皮革商。”

格温达难过地想,乔纳可能当过一段商人,他甚至可能是来自阿秉顿,但他的靴子是破旧的,他的衣服是肮脏的,而他那蓬乱的头发和胡须表明,他已经有几年没进过城里的理发店了。

格温达表现出了比她感到的更大的勇气,说:“从我这儿滚开。”

“我跟你说过她好斗嘛,”乔比对乔纳说,“不过她是个好姑娘,而且壮实。”

乔纳这才第一次开口。“甭担心,”他说。他舔着嘴唇打量着格温达,而她真希望身上比这件薄羊毛裙穿得更多些。“我这辈子已经驯服过好几匹小母马了。”他补了一句。

格温达毫不怀疑,她父亲已经照他威胁过的,又把她卖了。她原本以为离开他的家能保证她的安全。村民们恐怕不会容忍有人诱拐受他们雇用的一个短工吧?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在这件事惊动人们之前,她可能就被远远地带走了。

没人能帮助她。

然而,她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她无奈地四下张望,想找一件武器。她几分钟之前投进火里的那根木柴,一头已经燃着,不过它足有十八英寸长,而且另一头还在火外,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迅速弯下腰,一把抓在手里。

“好啦,用不着那玩意儿,”乔比说,“你不想伤着你老爸吧,嗯?”他向前靠近了一些。

一腔怒火燃遍她全身。他打算卖掉她,居然还敢称自己老爸!她猛然间就是想伤着他。她气得尖叫着,向他扑去,把燃着的木柴捅向他的脸。

他向后跳开,但她气得发疯了,继续向前逼近。“跳跳”也怒气冲冲地吠叫着。乔比抬起胳膊保护自己,想挡开那根燃着的木柴,但她身强力壮。他挥舞的双臂挡不住她的冲击,她把木柴烧红的那头直戳向他的脸。柴火烧焦了他的面颊,疼得他直叫。他脏兮兮的胡子烧着了,散发出皮肤焦糊的恶心气味。

这时格温达被人从身后抓住了。乔纳的一双胳膊搂住了她,把她的双臂箍在了体侧。她扔掉了燃烧的木柴。火苗当即从地上的草堆蹿起。“跳跳”让火吓得跑出了屋子。格温达在乔纳的怀里挣扎着,扭动着,从一边甩向另一边,可乔纳却出奇地有劲。他把她脚离地举了起来。

门洞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格温达只看到了轮廓,跟着就又不见了。格温达感到自己被摔到了地上。一时间她晕了过去。待她恢复了知觉,乔纳正跪在她身上,想用绳子捆住她双手。

那高个子身影又出现了,格温达认出是伍尔夫里克。这次他提着一只大橡木桶。他利落地把一桶水泼到燃着的草上,把火扑灭了。随后他换了下手,抱起桶,在跪着的乔纳的头上狠狠砸了一下。

乔纳攥着格温达的手松开了。她分开双腕,感到绳索松了。伍尔夫里克抡起水桶,更重地又砸了乔纳一下。乔纳闭上眼,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