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36页)

威廉穿过大门时,抬眼看了看山上。主教始终没建成的城堡的矮墙,已经在山上立了七年,成了不时提醒人们沃尔伦如何败在菲利普副院长机智之下的凭证。沃尔伦一从羊毛生意中获利,他就可能会重新开始修筑城堡。在老王亨利时期,一名主教是无需什么防御工事的,无非是一条围绕宫殿的小沟和沟内的一圈木桩篱笆而已。如今,经过五年的国内战争之后,甚至不是伯爵和主教的人都筑起了难以攻克的城堡了。

威廉在马厩下马时,酸溜溜地想着:沃尔伦可真是万事如意。温切斯特的亨利主教不时在国内战争中见风转舵,沃尔伦始终对他忠诚不渝,结果,他就成了亨利最亲近的同盟。几年来,沃尔伦靠稳定的特权和滚滚不断的财源,已经富裕起来,曾经两次访问罗马。

威廉却不那么走运——所以他才酸溜溜的。尽管他每次都随着沃尔伦改变立场,尽管他为战争的双方都提供了大批的军队,却始终没被封为夏陵的伯爵。他曾在战争的间歇中冷静思考这一问题,变得怒不可遏,就打定主意来向沃尔伦非难。

他走上通往大厅入口的台阶,瓦尔特和其余的骑士跟在他身后。门里站岗的管家是武装着的,这又是战时的一种迹象。沃尔伦主教和往常一样,坐在房间中央的一把大椅子上,瘦骨嶙峋的四肢四下摊着,似乎是不合时宜地跌落在那里的。鲍德温现在成了副主教,正站在他身旁,那姿势表明,他正在听候指示。沃尔伦正盯着火沉思,但在威廉走近时,就抬起了犀利的目光。

威廉向沃尔伦问候并就座时,又感到了那种熟悉的厌恶。沃尔伦又软又瘦的双手,他的平直的黑发,他的惨白的皮肤和他那双恶毒的浅色眼睛,都让威廉起鸡皮疙瘩。他具备威廉所痛恨的一切:刁钻、体弱、狂妄和机敏。

威廉看得出,沃尔伦对他也抱同感。每次威廉一走进门,沃尔伦从来都不能很好地掩饰他的厌恶感,他坐正了身子,抄起手,嘴角稍稍一弯,轻轻皱了皱眉,这一切就像经受了一次剧烈的胃痛。

他们谈了一会儿战争。这是一场呆滞、尴尬的谈话,这时,一位信使送来了一封写在一卷羊皮纸上并加了蜡封的信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威廉才感到轻松了一点。沃尔伦打发那个信使到厨房去吃些东西。他没有拆信。

威廉借机改变了话题。“我来这里可不是交换战场新闻的。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沃尔伦扬起了眉毛,什么也没说。对于不愉快的话题,他的反应就是沉默。

威廉步步进逼:“从我父亲去世以来,都快三年了,但斯蒂芬国王还是没封我做伯爵。这让人无法忍受。”

“我十分同意,”沃尔伦慢吞吞地说。他摆弄着手中的信件,察看着蜡封,抚弄着缎带。

“这就好,”威廉说,“因为你要为此做点事。”

“亲爱的威廉,我不能封你为伯爵。”

威廉明知道他会采取这种态度,但他决心不予接受。“你有国王的弟弟听取你的意见。”

“可是我该对他说什么呢?说威廉·汉姆雷勤于王事?如果这是事实,国王当然知道,如果不是事实,国王也还是知道。”

威廉在逻辑上不是沃尔伦的对手,于是他干脆不理睬他的论据。“你欠我这个,沃尔伦·比戈德。”

沃尔伦看上去有点生气。他用那封信指着威廉。“我什么也不欠你。你始终都为着你自己的目的,甚至在你做着我要你做的事情时都是如此。你我之间是不欠感激账的。”

“我告诉你,我不想再等了。”

“你想做什么?”沃尔伦的话里透着轻蔑。

“嗯,首先我要亲自去见亨利主教。”

“还有呢?”

“我要告诉他,你对我的请求充耳不闻,随后,我将改与莫德皇后结盟。”威廉看到沃尔伦的表情变了,心中暗自得意:他脸色更加阴暗惨白,样子有点吃惊。

“又要变吗?”沃尔伦怀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