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2/25页)
弗朗西斯说:“和夏陵同样的市场开设权,陛下?”
“我刚刚就是这么说的。”
菲利普不清楚,弗朗西斯为什么要复述一遍。通常,执照要参照由另一城镇所享有的权利,不偏不倚,免去文字。菲利普得查看一下,夏陵的许可证到底是怎样写的。也许有限制,或者有附加的优惠。
莫德说:“好啦,你们俩各有所得。威廉得到了采石场,菲利普得到了市场。作为回敬,你们都要付给我一百磅银便士。就这样吧。”她转过脸去不理他们了。
菲利普目瞪口呆了。一百磅!此时此刻,修道院连一百个便士也没有啊。他从哪儿去筹这笔钱呢?要经营好几年,市场才会有一百磅的收入。这一致命打击会使建造项目长期拖延。他站在那儿瞪着莫德,但她似乎又和她的宫廷女侍聊得很起劲了。弗朗西斯用臂肘捅了捅他。菲利普开口要说话,弗朗西斯在唇间竖起一个指头。菲利普说:“可是……”弗朗西斯急切地摇起头来。
菲利普知道弗朗西斯是对的。他颓然垂下双肩,承认了失败。他无可奈何地转过身,走出了宫廷。
弗朗西斯在菲利普带他参观王桥修道院时,印象极深。“十年前我来过这里,那时候简直像个垃圾堆,”他毫无敬意地说,“你确实赋予了这里新的生命。”
他被书写室深深吸引了,那是菲利普在伦敦期间,汤姆盖好的。书写室毗邻会议室,房间小巧,却有大扇的窗户,室内有通烟囱的壁炉,一排书写桌,还有一个橡木大书橱。四名兄弟已经在里边工作了,他们站在高高的桌旁,用鹅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着。三个人在抄书:一个在抄《大卫诗篇》,一个在抄《马太福音》,一个在抄《圣本笃戒律》。另外,蒂莫西兄弟在撰写一部英格兰历史,虽说他早已开始撰写世界的创建,但菲利普担心,这位老人恐怕永远难以完成了。书写室不大——菲利普不愿从大教堂调用太多的石料——却是个温暖、干燥、明亮的地方,很适合书写之用。“修道院存书太少,实在有失体面,而且书又贵得出奇,我们只有这样来增加自己的藏书了,”菲利普解释着。
地下室里是一间作坊,一名老修士正在教两个年轻修士,怎么展开羊皮,做羊皮纸,怎么制造墨水,怎么把羊皮纸装订成册。弗朗西斯说:“你还可以卖书嘛。”
“噢,是啊——书写室可以赚回修建成本的好几倍钱呢。”
他们离开书写室,穿过回廊。这时正是学习时间,大多数修士正在读书。少数几个在静思,这种活动很容易被人看做是打瞌睡,弗朗西斯就这么猜疑地说了。在西北角上,有二十名小学生在背诵拉丁语动词。菲利普站住脚,指点着说:“看见坐在条凳尽头的那个小男孩了吗?”
弗朗西斯说:“就是那个伸着舌头,用笔在石板上写字的?”
“他就是你在森林里发现的婴儿。”
“他都这么大了!”
“五岁半,可够早熟的。”
弗朗西斯表示惊讶地摇摇头。“时间过得可真快。他怎么样?”
“他让修士们给宠坏了,不过他会改正的。你和我就经历过。”
“别的学生都是什么人?”
“有的是新修士,有的是商人和乡绅的儿子,来学识字和算术。”
他们离开回廊,继续朝工地走去。新的大教堂的东端如今已盖好大半。两排巨大的石柱有四十英尺高,柱间的所有拱券也已完成。连拱廊上面的护廊已初具规模。连拱廊的两侧,甬道的矮墙已经筑起,上面还有伸出的扶垛。他们绕了一圈走着,菲利普看到,建筑工们正在修建连接扶垛顶和护廊顶的半拱,以便让扶垛承受屋顶的重量。
弗朗西斯简直敬服了。“你完成了这一切,菲利普,”他说,“书写室、学校、新教堂,甚至还有镇上的这些新住宅——是因为你的作为,才有人来这儿住的。”
菲利普感动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讲过。如果问起他,他会说是上帝赐给了他力量。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知道弗朗西斯说的是实情:这座生气勃勃、紧张忙碌的小镇是他的创造。承认这一点,使他内心温暖,脸上容光焕发,尤其是这一肯定来自他那聪慧而又潇洒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