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十七章 家在西京(第2/3页)
张仁愿答道:「尽了上报的责任后,立即离开,大可能来不及向太医道别。」符太骇然道:「那我岂非变成唯一的知情者,届时人人找老子来问两句,我还有做人的时间?」张仁愿失笑道:「太医很爱说笑。放心,基本的事,大帅在奏章里道尽其详,关键之处,是因独解支过世消息传来,身为御前剑士的宇文朔一意参战,太医大人则自告奋勇去当军医。至于我们的范爷,因被大帅看中他的体型,力邀他去扮『鹰爷』,而如何戳破北帮勾结外敌?如何打臝这场仗?奏章内有详细的描述,太医大人依章直说便行。」又道:「无论如何,今趟宗楚客是两边受敌,既疑心田上渊背叛他,又要抵着武三思拉他下马的攻势,陷于下风被动,就看能顶多久。然而,说到底,决定权仍在皇上手中,而因太医是唯一清楚情况的人,又是皇上信任者,故此太医在这事上举足轻重,能直接影响最后的结果。」稍顿,补上一句道:「只要能将宗楚客平调,令他对军队失去话语权,已是我们没疑问的大胜。」符太沉吟道:「让韦族的人取老宗之位而代之又如何?哈!何不让老宗和韦温互调,老宗干韦温的礼部尚书,韦温则调任兵部,那婆娘岂有反对的理由,还求之不得。」张仁愿叫绝道:「此招妙极,立可分化韦后和宗楚客。」符太精神大振,道:「愈来愈精采哩!」张仁愿还以为他能为中土做好事,因而兴奋,怎知符太对大唐朝的荣枯,毫不关心,关心的只是如何可落井下石,狠狠打击田上渊。田上渊受苦,他快乐。他之肯乖乖赶回去当「丑神医」,原因在此。
与田上渊的斗争,不可能在短期内分胜负,而是长期角力,在各方面比拚交锋。田上渊冒起得这般快,将黄河帮、竹花帮和洛阳帮的联军打个落花流水,本身的实力当然为成败关键,但在背后支持的韦宗集团亦缺之不可。现在武三思已被分化,成为宗楚客和田上渊的敌对者,以符太的为人,趁其病,取其命,尽点人事。
经过商讨,符太一方决定对三门峡之事和其后遭伏击只字不提,只密告武三思一人,因牵涉到江龙号和龙鹰的劲旅班底,且缺乏人证、物证,徒令符太的「丑神医」难保持超然身份。
让武三思晓得,则可收奇效。
武三思不但毫无悬念地照单收货,且令他更清楚老宗要翦除他的「羽翼」,使他毫不犹豫地撑龙鹰的江舟隆,在人事上做出安排,营造出有利龙鹰反击北帮的形势。
他又可在与李显密话时,让李显晓得宗楚客和田上渊,压根儿不放他这皇帝在眼内,干掉「丑神医」,以后谁来治他的奇难杂症?关乎到李显的切身利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当李显找符太来印证,符太会劝他勿将事情公开,心内有个明白便成,最重要是顶得住恶妻的凌逼,坚持到底。
今趟返京报喜,是谋定后动,然成事在天,最后还须看老天爷的心意。
船抵西京,当今大唐天子李显,偕皇后、李旦及其诸子、太平、太子、公主亲来迎接,武三思、宗楚客等文武百官,全体出席,民众夹道欢呼,重演当年龙鹰击败尽忠和孙万荣回洛阳的盛况。
随后,李显在承天门外的横贯广场,举行接收战利品的隆重仪式,同时收押降俘。
李显宣布全城庆祝三天,与众同乐。
在喜庆和欢乐背后,新朝未之有也的激烈斗争,悄悄展开。
符太是太医,连一般文官也算不上,到战场名义上是去当「军医」,没资格听大将张仁愿的报告,捱过广场仪式后,径自溜返金花落,早在登岸时由专人送返兴庆宫的小敏儿,伺候他沐浴更衣。
到内堂坐下,喝着小敏儿奉上的热茶,回家的感觉更强烈。
同样的事物,同一张桌,同一张椅,感觉竟可如此奇特,既熟悉,又新鲜热辣,发觉到以前忽略了的某些东西般,令他可细味品尝。
小敏儿则成为眼前小天地不可缺少的部分,没有她,将变得空空荡荡。
她穿回便服,在眼前忙这忙那,出出入入,晃来晃去,如此活色生香,平添无限生趣。
小敏儿奉上一盘蒸好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