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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娜・格雷攥住了德弗林的手臂。他甩开她,朝受话器开口道:“很清楚,请讲。”
“请报告鹰巢情况。”
“能见度很低,”德弗林说,“一百到一百五十码左右,风在变大。”
“谢谢,漫步者。预计六分钟后到达。”
德弗林把话筒塞到乔安娜・格雷的手里:“盯着,我去布置信标。”
他的雨披里揣着十二个自行车灯。他快步跑向海滩,顺着风向成直线每隔十五码放下一盏灯,然后挨个点亮。然后他返身,在二十码外的地方又依样设置了一条平行线。
回到乔安娜・格雷旁边时,他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拿出一盏探照灯,还不停地用手抹去眼角边上的汗水。
“噢,这讨厌的雾啊,”她说,“他们不会看见我们的,一定看不见的。”
这绝对是他头一次见到她濒临崩溃。他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镇静,姑娘。”
隐隐约约地,遥远的天边,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达科塔运输机的高度压低到了一千英尺,正穿过藕断丝连的雾气继续下降。戈李克扭头叫道:“我只能飞越过去一次,所以抓住机会。”
“没问题。”施泰因纳说。
“好运吧,中校。在朗茨伏尔特我还有一瓶冰镇的唐培里侬香槟王,记得吧?星期天早上我们一起喝。”
施泰因纳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他向李特尔点点头,李特尔下了口令。众人纷纷起身,把强制开伞拉绳扣到缆绳上。勃兰特拉开出舱门,冷空气和雾如波涛滚滚地涌进来。施泰因纳顺着缆绳向前走,依次检查每一个人。
戈李克把高度控制得非常低,波姆勒都能看见忽明忽暗的海浪了。前方只有雾和无尽的黑暗。“来啊!”波姆勒低声自语,他捏紧的拳头不停地砸着自己的膝盖,“来啊,他妈的!”
就好像冥冥之中某种力量施加了援手似的,一阵没来由的强风把灰色的幕障撕开了个口子,德弗林的双排灯线星星点点地出现在右侧,夜色之中清晰可辨。
戈李克点点头。波姆勒按下了开关。舱里,施泰因纳头上方的红灯开始闪烁。“准备!”他大叫道。
戈李克偏下机身,做了一个右转向,减小油门,把速度表的指针保持在一百英里。然后他以三百五十英尺的高度飞掠海滩。绿灯亮起,李特尔・诺依曼纵身跃进了夜色当中,勃兰特紧随其后,其他众人也逐一跃下。施泰因纳感觉到风从他脸上刺过,闻得到海水那腥咸的气息。他在等普莱斯顿挨近舱门。而这个英国人则毫不犹豫地一步跳进了天空之中。这是个好兆头。施泰因纳挂上搭扣,跟在他身后跳下。
波姆勒正从驾驶舱敞开的门朝后看,他拍了拍戈李克的胳膊:“都跳下去了。我去把门关上。”
戈李克点点头,掉头朝着大海飞去。不到五分钟之后,S型手台就吱吱啦啦地叫起来,德弗林清清楚楚地说道:“雏鸟全部回巢,安全。”
戈李克朝着话筒说:“谢谢,漫步者。祝好运。”
他对波姆勒说:“马上把情况发给朗茨伏尔特。这一个小时里拉德尔肯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普林茨-阿尔布雷希特大道的办公室里,希姆莱正独自对着台灯忙碌。炉火微弱,屋子里很冷,但是他好像对此浑然不觉,只是伏案疾书。这时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罗斯曼走了进来。
希姆莱抬眼道:“怎么了?”
“拉德尔刚从朗茨伏尔特来电,领袖阁下。鹰已降落。”
希姆莱的脸上全然不见任何波澜。“谢谢,罗斯曼,”他说,“随时继续汇报。”
“遵命,领袖阁下。”
罗斯曼走出门,希姆莱继续工作。悄然的屋子里只听得见他笔尖划过时的沙沙声。
德弗林、施泰因纳和乔安娜・格雷围着桌子站在一起,正在研究当地的大比例尺地图。“看这儿,圣母玛利亚教堂后面,”德弗林说,“这块叫老妇人的草地,归教堂所有,眼下草地上的谷仓是空的。”
“你们明天就到那儿去。”乔安娜・格雷说,“去找维里克神父,告诉他你们在进行演习,想在谷仓里过夜。”
“你确定他会同意吗?”施泰因纳问。
乔安娜・格雷点了点头道:“毫无问题。常有这样的事儿。部队到这儿来,不是演习就是强行军,然后就走。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九个月之前,有一支捷克斯洛伐克的部队跑到这儿来,但是他们的军官几乎只会说几个英语单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