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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提尔皮茨河沿到了。他们快步穿过大雨来到门口,正巧看见穿着厚大衣、戴着帽子的霍夫尔。霍夫尔向他敬了个礼,拉德尔问:“换班了吗,卡尔?有什么消息吗?”
“有的,长官,格雷女士发信号过来了。”
拉德尔激动不已道:“是什么?她说什么了?”
“指示收悉,明白。德弗林先生的安置工作已经着手进行。”
拉德尔一脸骄傲地看着德弗林,雨水不断从他的帽端滴落下来:“朋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共和国万岁!”德弗林没好气道,“够爱国主义了吧?我可以赶紧进去喝一杯了吧?”
办公室的门打开的时候,普莱斯顿正坐在角落里阅读一本英文版的《信号》杂志。他抬眼一瞥,发现希姆莱在盯着他,马上一跃而起:“对不起,长官。”
“干吗对不起?”希姆莱说,“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普莱斯顿又迷茫又惊惧地随着希姆莱走下楼梯,沿着首层的走廊来到两个盖世太保把守的铁门前面。其中一个人把门拉开,然后一齐立正。希姆莱点点头,向下走去。
在涂着白漆的寂静走廊里,普莱斯顿觉察到一阵有规律的啪啪声在闷响,若有若无,好像是从老远的地方传来的。希姆莱在一个房间前站住脚步,打开了金属门,露出一个小小的窗户,上面嵌着防弹玻璃。
一个头发灰白、六十多岁的男人被架在一条长椅上。他的上衣已经碎成了片片布条,下身穿着军裤。一群肌肉健硕的党卫军用橡胶警棍恶狠狠地向着他的后背和臀部抽。罗斯曼站在边上瞧着,挽起袖子,叼着一根烟。
“我十分厌恶这种愚蠢的暴力。”希姆莱说,“你呢,三级中队长?”
普莱斯顿的嘴里一片干涩,胃里开始痉挛了:“是的,领袖阁下,太可怕了。”
“这些蠢货要是听话就好了。这种事太恶心了,可是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对待犯了叛国罪的人呢?帝国和元首所要求的,是绝对的、无条件的忠诚;达不到这个要求,那就后果自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普莱斯顿明白——简直是一清二楚。党卫军的领袖转身上楼的时候,他蹒跚着跟在后面,嘴里咬了一块手绢,以防呕吐出来。
漆黑的牢房里,炮兵少将卡尔・施泰因纳艰难地爬到了角落里蹲下,两臂交叠着,似乎这样就能防止精神彻底崩溃。“一个字都不会说,”他肿起来的嘴里勉强说着,“一个字我都不会说的——我发誓。”
十月九日星期六,凌晨两点二十分整,夜间战斗机第七联队皮特・戈李克上尉自荷兰沿岸的格兰德杰姆起飞,完成了个人第三十八次歼灭敌机的任务。他的容克88式飞机在云层里穿梭。这种笨重的黑色双引擎飞机装备了古怪的雷达天线,在欧洲大陆上空对遭遇的英国空军的轰炸机群是相当致命的。
那天,戈李克的运气本来并不好。他的一根油管堵了,中队其他人都已经对一大群越过荷兰前来空袭汉诺威正准备返航的英国轰炸机开刀了,他仍然在地面上停留了三十分钟之久。
他进入作战区域的时候,大多数战友都已经返航了。他在这一带继续巡航了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戈李克二十三岁。这是个英俊又孤僻的小伙子。他的深色眸子总是显得不耐烦,就好像是嫌日子过得太慢似的。他的嘴里正轻轻地哼着《田园》交响曲的第一乐章。
在他身后,雷达兵豪普特蜷缩在李希滕施泰因雷达装置[52]后面兴奋地嚷道:“发现一个!”
与此同时,地面指挥引导军官汉斯・伯格少校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戈李克的耳机里嘶嘶啦啦地响起了:“漫步者四号,黑骑士呼叫。通报给你敌机位置,听见请回答。”
“请讲。”戈李克回答。
“方位087,距离10千米。”
几秒钟之后,这架容克式战斗机便蹿出了云层。这时,观测手波姆勒碰了碰戈李克的胳膊。戈李克立刻发现了他的猎物——皎洁的月光下,一架兰开斯特轰炸机正吃力地返航,左舷的发动机拖出了一缕淡淡的青烟。
“黑骑士,漫步者四号呼叫,”戈李克说道,“看到目标。不需要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