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愚蠢权臣(第3/5页)

金国能突然发力,全是仆散安贞个人的能量。他家三世名将,祖父仆散忠义、父亲仆散揆,都是当时女真军人的核心人物。轮到他,不仅在战场上战力惊人,在政治上也非常成熟。他深深地知道金国是没法和南宋彻底分输赢的,所以万事都留了一手。

比如不轻易发动渡江战役,去威胁南宋的底线;不杀俘虏,尤其是在俘虏中发现有南宋皇室成员的话,他都严密保护,送到后方给金国朝廷。

这一举动,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里,哪怕是宋朝,都会博得君主的欢心,这样的枪才真正地握在了朝廷手里,多好的同志啊。

该死的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了。

金国的重要衙门尚书省不知哪根筋拧了,成心找仆散安贞的毛病,弹劾他通敌谋反。消息传出,仆散安贞没当回事,大兵们也一通哄笑,尚书省这群白痴,什么都敢说……可紧接着金宣宗说话了:“前日之俘,随时诛戮,独于宋族,曲活全门。”这的确是通敌谋反!

仆散安贞就这样被赐死了。

长江南北大兵们的下巴掉满地,兵当到岳飞那样不听话是谋反,当到仆散安贞这样听话也是谋反,这个职业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仆散安贞是当时金军唯一的将才。此人一死,战争立即崩盘。历时五年的找钱之战结束了,发起方事后盘点,发现不仅没按计划在南宋身上占到便宜,反而军费开支庞大耗尽了国库,连军队本身都“兵马折损,十不存一”。

实在是亏大了。

并且与南宋的仇恨变本加厉,为不久的将来蒙古、南宋联手灭金埋下了伏笔。

战争结束,金、南宋欲哭无泪,或主动或被动或脑残或不得已,反正是国力大伤,军力大损。可国防还不能扔下,甚至必须更强才行。

于是,它们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投向了同一性质的武装—义军。

其时天下大乱,国已不国,除了南宋一直稳定在长江以南之外,北方的百姓根本无所适从。国境线随时在变动,政府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换人,剃光头留辫子的跑了,戴毡帽穿皮袍的来了,搞得他们朝不保夕心惊肉跳。

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拿起刀枪,结社自保。

越是艰险苦困中成长起来的力量越是强大。他们虽说是民间的,可历史证明,草根永远是最优秀的,他们迅速地壮大起来,形成一股股可怕的力量,让蒙古、金、南宋都争先恐后地扑过去示好。

封官许愿,博取欢心,让义军们看到利益,才能为其所用。

老实说,金、南宋两国在这件事情上落后太多了,蒙古人已经早在几年前西征大军刚出发时就开始操作了。蒙古史上最杰出的将才木华黎只有一万五千人的嫡系,现在逼迫他必须早下手,联合一切可能的势力对付尚有半壁江山的女真人。

木华黎有天然的优势,义军绝大部分都是汉人,与金国有百年不解之死仇。蒙古人兴起,是威胁更是机遇。面对木华黎的招降,很多人动心了。早期的最典型人物是青乐社首领史秉直。

蒙古人是慷慨的,他们的招降有两大原则:第一,如果是有官职的,比如金国的官员、将领,在金国时是什么衔到蒙古仍然是;第二,只要有实力,哪怕是白身人,也会重封厚赏。史秉直投降,木华黎隆重对待,他本人天赋有限,他儿子史天倪非同凡响,木华黎直接封其为万户长。

史万户旋即率领其私家部下与蒙古军合力攻破金辽西重镇北京大定府(今辽宁宁城西南),之后史家军又攻灭大定府以南的各地义军,整合成了一支更大的部队。

这让木华黎更加另眼相看,他给了史家人一个极其重要的机会,命令史家军与中都的蒙古精锐会合,一起攻打河间府、大名府、沧州、深州等河北、山东的大州郡。史家人乘势而起,成为蒙古体系中的汉姓名臣。

蒙系汉姓,起始史、张。史家的发达一帆风顺,张家人就要波折些,因为他们最初只是部下,并且最早投靠的是金国。

张柔,字德刚,生于公元1190年,易州定兴(今河北保定定兴)人,世代务农。他工骑射,尚气节,喜游侠,从小就不安分。这在乱世中是非常优秀的性格。当河北义军蜂拥而起时,他投奔的是最大的一支—河北义军,其队长是苗道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