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9页)

“大帅回去杀冯玉祥,预备抽调那些部队带去?”讨逆军参谋长张方严问。

“有什么现成的队伍可用?”

“这里有前线撤下来的第一混成旅;天津附近还有曹七爷的一个旅。”张方严率直说道:“这两个旅不怎么能打。”

“不要紧!我一带就能打了。”吴佩孚这话,倒不尽是吹牛;他一到前线,直军的士气顿时不同,便是一个证明。

但冯玉祥的倒戈,已将他提升起来的土气,抵消有余;相对地奉军士气则大为高昂,在石门寨的张学良、姜登选与韩麟春,决定集中力量,直线南下,攻占秦皇岛,截断直军后路。

山海关正面的直军既在后撤,奉军就不必再摆那么多人在那里;张学良与姜、韩二人商量,决定调郭松龄到石门寨来指挥出击。这倒是一番好意郭松龄对上“刺儿彭”,奉军的大炮轰不垮直军的上盖钢板的战壕,郭松龄师老无功,脸上无光,这回给他一个其势必胜的任务,等于推功相让。

电令下达后,郭松龄决定抽调四个团助攻。他自己先骑了马到石门寨,当时由张学良说明当前情况作战计划,郭松龄也很兴奋,不想韩麟春多了一句嘴。

“这一来,也好让你露露脸,大家都能立功。”

郭松龄争强好胜,气量极小,张学良常受他的气,但“平生风义兼师友”,百般忍耐,此时只见郭松龄脸色大变,忿然答道:“我从来不沾人家的光;我还是从山海关打过去。一说完,头也不口地往外直冲,跃马两回。

张、姜、韩三人面面相觑,好半天说不出话;很好的作战计划,因此而无法实现,怎么办?

“哼!”姜登选用京戏中白口的腔调说道:“如此将领,该当何罪?”

张学良愣了一下说道:“我把他找回来!”抓起军帽,唱了一句“萧何追韩信。”

当天晚上,张学良追到九门口,劝了一整夜,“千不念,万不念,念在我的薄面。”

一个执意不回,一个声泪俱下;不过百链钢终于化作绕指柔,还是把郭松龄功了回去,照原计划行事;不过出击的日子耽误了两三天。

这一耽误,便宜了张宗昌,平地一声雷,成了个暴发户。

原来直军董政国所指挥的第九师与第什师的阵线动摇以后,张宗昌带着蔡平本的廿五旅,跟踪进入冷口,他的部队既杂且乱,白俄以外,还有日本人、朝鲜人,甚至还有参加过欧战的法国人,这个“外籍兵团”是骑兵,指挥官是日本骑兵少佐名叫是永,当前锋直冲深州;张宗昌则在入冷口第一站的建昌营以后,与胡景翼取得联络,十月廿七日占领深州,将直军截成两段。吴佩孚幸而在前一天已过滦州,否则可能会被张宗昌活捉。

这时的直军,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团长以上的高级将领,纷纷逃亡,士兵无路可逃,只有弃械束手;东起昌黎,西至唐山,这一带的直军不下六、七万之众全数为张宗昌所收编,辎重军械,所获不计其数。张宗昌的部队一下子扩充到六、七倍以上,二等兵当班长;班长当连长;连长当团长;团长自然升旅长,肩章来不及换新品,用锡箔纸糊成黄色来代替,一时蔚为奇观。

在热河的李景林,得知张宗昌拔了头筹,既妒且羡又急,下令开拔,进喜峰口,连续急行军四百余里,也到了滦州,

其时奉军一、三联军已轻易地占领了秦皇岛,直军溃兵遍野,收编了五万多人,张学良又亲自赶到深州,一见张宗昌所获比一、三联军更多,也不由得翘起大拇指说一声:“长腿,你真行!”郭松龄所拟的作战计划,原意是让张宗昌的部队打前锋去充直军的炮灰,那知他有这番扬眉吐气的表现;连郭松龄也不敢小觑他了。

当李景林、张宗昌相携往天津进军时;京津好些军政元老,眼看着直军大溃,奉军追击,深恐地方糜烂,正在积极奔走和平,但除非段祺瑞,没有一个人够资格在直奉两系之间,充任调人,而段祺瑞则另有打算还不肯走到幕前来。因此北洋元老王士珍及负地方责任的直隶道尹吴履观,主张外交调停,在十月卅一日那天去看日本天津总领事吉田茂,道明来意,吉田认为循外交途径,必须由北京与东京联络,有结果总在三四天以后,仍嫌缓不济急。他又提出王揖后的一个建议,由吴佩孚拥戴段祺瑞出山,跟奉军谈和,张作霖就不能不卖这个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