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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邑对他的态度,相当满意。叫家人为朱文安排午饭,把替淳于意准备的烧肉、炙鱼都搬了出来供他享用。朱文看看话已说到尽头,错也罢、对也罢,反正事已如此,索性天涯海角去闯荡一番也好。这样想着,愁怀一放,胃口大开,且饱餐了再说。
趁他这狼吞虎咽的一刻,宋邑回到淳于意那里,把朱文谈话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想不到朱文是如此爽朗明达的态度,倒显得做师父的气量太狭,容不下人。淳于意心里很不是味,怔怔地望着宋邑,不知该作何表示。
就这时,听得窗外的声音:“师父,我走了。多谢你老人家多年教养之恩。等我闯出了一番事业,再来报答。”
是朱文的声音,那么平静、那样飘忽,但也是那样坚决,就仿佛无意中听见有人在神前自誓没有无端去打扰他的道理。
高大的身影一闪,跪在庭中自陈已毕的朱文,已经起身离去,大踏步地,显得十分洒脱豪迈。
宋邑从淳于意的痛苦的脸色中,突然得到了启示,一跃而起,往外冲了出去——显然的,他是要留住朱文。
“你干什么?”身后有喝止的声音。
宋邑站住了脚,回脸来看老师,脸上不仅是痛苦,还有怨恨和鄙薄,似及那种难以形容的,受了打击想还手的神气。
“你看见了,他是如此对待我!六年的感情,说丢下就丢下,一点都不用顾惜。你、我,怕都办不到吧?”
忠厚老实的宋邑,始而愕然,继而恍然。原来老师心里和嘴里是两回事,嘴里把朱文骂得那么凶,其实心里舍不得他。唉!他叹口无声的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且赶紧把朱文找了回来吧!
但是,他还没有明白,对朱文爱怨各半的淳于意,这时把那一半的爱也化做恨了。他坚决地阻止宋邑,不要去找朱文,并且发誓,从此以后不要看到这个不成材的下流胚。
宋邑无奈,只好想出些话来百般劝慰,而淳于意始终悒郁不欢,天气又热,这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可真是难挨。第二天一早,淳于意一个人凄凄凉凉回阳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