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提纯可卡因人咬狗(第28/29页)
我失去了家庭。我抢走了自己孩子的东西。我卖掉了自己买给他们的衣服。偷我老婆,我母亲,我弟弟和我自己的东西。我一直到处找人求助。有一段时间我戒掉了毒品,没过多久我又回来重新把它拾了起来。很悲哀啊……这种抑郁的心情真是要人命。
他放下烟斗,身子朝我探过来,很热心地说:“我要告诉你这次采访里谁都没有给你说的事。千万不要试它。一次就会上瘾。不要试啊。”
屋子外面,孩子们在人行道上尖叫,玩耍,号啕大哭,隔不几分钟就有警笛经过。屋子里面,我们呆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我们很快建立了一种节奏:他们抽,我问,他们回答,我把钱递过去。有人会打电话,我们等着,门铃响起,毒贩子把提纯可卡因送到门口,就像送匹萨饼一样。接着他们又开始抽。简直像是街头古怪的拱廊游戏机一样,你必须得一直往里面喂零钱才能玩下去。但是这儿不是虚幻的世界,用的也不是零钱。而且这些都是我的钱。
事情过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当时得到的这副画面有多假。我后来终于把那天下午的录音又听了一遍,突然听到一段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对话。原来我中间出去同一个被采访者单独谈了一会儿(他想讨论钱的问题),走的时候没有关上录音机,这段对话录的就是那个时候的声音。我不在房间的时候他们相互咬耳朵:
“我们这么干能得多少钱?”
“二十五美元”。
“得在这儿呆多长时间?”
“你得给他讲他想要的东西。让他知道你的感觉。”
“她让我四点钟来。”
听到这段对话,再回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我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这次采访同人种学毫无关系——这完全是编舞设计学:一切都是他们事先设计好了的。我到那儿的时候房子是空的,每隔半小时就有新的吸毒者进来,谈上一小会儿,然后离开。有一会儿比较安静,埃路易斯还暗示说,如果我真正想了解提纯可卡因厂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必须在这儿过夜。不过她也暗示说,我最好天黑之前离开。我离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带的现金都用光了。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次采访,我意识到我只在一点上比较接近真实情况:地理位置。尽管我欺骗自己说我博学多闻,但是我还是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或是干什么的。真的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往外送钱的白人傻子:是这个食物链底端的拿着支票簿子的记者。那天结束的时候,我还丢掉了250美元。然而我还是吸取了一点教训。有关毒品的报道——真正的专家(埃路易斯显然就是其中一个)所作的除外——大部分都是伪造的。同八十年代中期的那些早期的提纯可卡因记者一样,我一点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外面的人又怎么能理解陷入这种圈套是什么感觉?我是个中产阶级的白人,带着个录音机深入到下层黑人的居住区,四处观察,努力想了解点什么。没有一点线索。
我坐地铁回到朋友在纽约上东区的公寓,一头扎进街上的露天酒吧,要了一杯啤酒。我已经在屋子里呆够了。在我身后,两个穿着斜纹棉布裤和马球衫,打扮得很讲究的雅皮士对自己的生活唉声叹气。“我是说,没错,我是有五位数的工资,”雅皮A说,“可那又怎么样?怎么样呢?”雅皮B加了一句,“我上星期打了个四十一。”“是呀,”雅皮A同情地说,“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我坐在那儿,边听这两个家伙说话,边看着走过的行人,边记下有关提纯可卡因的笔记,喝下了更多的啤酒。我想知道那栋房子现在在干什么。也许玛和她的朋友还人抽提纯可卡因,花掉我付给他们的钱;也许他们在嘲笑那个来采访的白人傻子;也许他们已经把我忘掉了。我想得越多,喝得就越多,喝得越多,我背后了两个雅皮对他们的不幸念叨得就越多,我的心情也就越发沮丧。
等到开始下小雨的时候,我喝醉了。就在酒吧要关门的时候,一个头发蓬乱的家伙摇摇晃晃走过来要零钱。“您能帮助我吗?”他漫无目的地问四周的人。“我没有地方去。”同所有其他的人一样,我看着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