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人、苦力、英国人(第5/18页)

毫无疑问,这种药——也许比其他任何麻醉剂都更加频繁地——被那些贩卖白人奴隶的人用来令年轻姑娘堕落,而且一旦养成了服用这种麻醉剂的习惯,这些女孩在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会沦落到妓女的行列里去。

《纽约时代周刊》,1911年三月12日

从性和可卡因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达到最具爆炸性的组合:性,可卡因和黑人。莱特(他因为“发现”脚气是一种细菌感染而出名;后来证明得脚气不过一种维生素缺乏症)于1910年在国会委员会面前作证说“可卡因直接刺激南部和美国其他地区黑人犯强奸罪”。

这个恐怖故事还得出了符合逻辑的结论:

大多数南方白人女子遭受的袭击都是黑人狂热迷恋可卡因造成的直接后果。

——文学摘要,1914年,引自《可卡因》,阿西雷,1975

黑人男子与白种女人发生关系?这足以使每一个敬畏上帝的美国人冲出去把自己的手枪换成大口径的。所有这些垃圾都是从哪儿来的?真的发生过嗜可卡因如命的黑人对白种女人进行性攻击的事件吗?

耶鲁大学的大卫.穆斯托博士也许是世界上最早的研究麻醉剂立法史的权威,他的回答是,没有这样的事。事实上,华生上校声称的南部的精神病院和监狱都“住满”了瘾君子说法与实际情况相去甚远,穆斯托博士引用的是乔治亚州的刑事机构所做的调查资料,该资料揭示的真实情况是,在2,100个被关押的黑人中,总共有——注意看——两个人是可卡因瘾君子。与威廉姆和莱特的报告相反的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卡因犯罪高潮。其实可卡因和麻醉剂上瘾只不过是一种可以很方便地解释南方的高犯罪率的方法而已,为南方的执法部门的失败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穆斯托还指出,可卡因历史上的这一特殊时期碰巧同南方的国内动荡不安的时期——还伴随着大量的种族主义犯罪和私刑——相吻合。可卡因是个很方便的替罪羊。此外,正如2000年夏天我们在哈佛广场附近的一家旅馆见面时他向我指出的那样,所有这些反对服用可卡因的争论背后还有一个更加隐秘的原因。

在上个世纪之交的时候,美国政府没有权力针对宪法里没有专门列出的任何事情通过相关的联邦立法。这严重地阻碍了它的权力。“因而联邦政府权力一直很小,它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干预南方的作法,例如,取消黑人的选举权的作法”,穆斯托说。“在南方,人们强烈反对制定联邦法律来控制地方医疗服务行业。因为一旦制定此类法令并为宪法所许可,那就为选举人权力立法开辟了道路。”

政府里的鹰派对这种情形一点也不满意。因此,符合他们利益的作法便是,制造出一种非常令人担忧的情境来,好吓得南方人要求他们插手进来。一旦南方要求北方采取行动,联邦政府一只脚就踏进了门里——从此以后,联邦政府就可以一帆风顺地插手南方事务了。“政府的一个方法,”穆斯托总结说,“就是让南方人对供应南方黑人可卡因的北方制药公司忧心忡忡,因为他们相信这些黑人会对南方的白人实施暴力行为。如果让他们足够担心的话,他们就会支持通过控制可卡因销售的联邦立法。

把滥用毒品同少数民族联系起来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新鲜事。鸦片已经同东方人紧密联系了起来,当开始有谣言四处蔓延,说中国男人拿大麻来诱奸白种女人的时候,东方人就尤其遭受了斥责。大麻同样被视为洪水猛兽,并遭到禁止,因为有报道说墨西哥人服用大麻。这些大汗淋漓的拉丁美洲人不光吸毒,而且还——猜猜看——他们也同白种女人搞在了一起。我们也许不难理解为什么外国人玷污纯洁的白种女人的概念总能煽动人们义愤填膺,然而难以理解的是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美国——这个国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移民。反对服用麻醉剂的战士们使出浑身解数,把滥用可卡因同黑人和白种女人联系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少数民族同白种女人交往的景象打中了美国社会的心脏——这个国家的血脉。

这种策略的效果是不容否认的:二战前被用来激起中欧人对犹太人的憎恨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肮脏的外国人诱奸本土女人,污染了未来数代的血统。反犹太主义在美国的可卡因立法方面也起到了作用。《纽约时代周刊》1908年刊登了一篇著名的文章,质问所有这些可卡因是从哪儿来的。是哪个不负责任的人把像这样的麻醉剂卖给了黑人?还有,到底是谁在购买销售两面交易发大财不讲一点道德的?你知道的:“无需怀疑,南方的每一个犹太小贩都随身带着这东西”。也许很幸运的是,还没等麻醉剂立法者的这种扭曲的倾向性进一步有所发展,一个人人都原因憎恨的天敌出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的时候,可卡因上瘾的问题被归罪于“德国”的可卡因走私者。这些德国杂种没有什么下贱的事干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