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德·加希耶疯了(第6/10页)
他们刚一到南美就分开了。康德曼独自步行前往奎托;其他人宁可坐船去。也许他们应该再考虑考虑,因为整个旅行所作的最伟大的发现就是康德曼在他史诗般的步行途中作出的:他在“卡欧丘”树中发现了一种有弹性的粘粘的物质,好像可以用作任何用途。他毫不迟疑地亲自用这东西给他的科学器材做了套防水服,由于对这东西的表现很满意,于是采取了一份卡欧丘树的树脂样品。他对这种神奇的,富有弹性的物质开始产生了兴趣。
几年后,约瑟夫.普瑞斯特勒注意到康德曼的一块口香糖可以用来擦掉铅笔写的字,就给这东西起名字叫作“笔擦”(即橡皮)。尽管卡欧丘树(“哭泣的树”)的树脂以前就有人注意过,可是是由于康德曼的描述才激起了公众对它的兴趣——打开世界橡胶市场的功劳也应归功于他。他还偶然拾到一些含有当地人称为“布拉提诺”的矿石的岩石。出于好奇,他把这些石头带回法国,惊奇地成为了白金的发现者。
真正的测量工作开始于1735年的中期,即将继续八年时间。然而就在1739年,探险队得知一个毁灭性的消息:前往拉普兰的人马——比他们去的地方要近得多——完成了测量工作,已经安全返回法国。他们的测量非常地充分,没有赤道上的测量结果也能证明地球的形状。大家都感到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自己远离家园,在丛林里生活了四年,考察得到的结果竟然毫无价值。祸不单行的是,队里的一个成员死于疟疾,而测量结果无用的消息传来后,队里的医生偏偏又被一群愤怒的暴徒打死了。
探险队于是藏身在一所修道院里。此时事情似乎已经糟糕到了不能再糟的时候,祸事再次发生。队里的植物学家,约瑟夫.德.加希耶——法国最杰出的植物学家家族的一员——一直在搜集保存各种南美本土植物标本,想要带回国进行研究分类。他把这些标本都交给一个佣人保管。他五年来搜集到了许许多多的新物种,并荣幸地给所有这些植物都起了名字。他很有可能会作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植物学家而被载入史册。可是在探险队藏匿在修道院的时候,这个佣人把所有搜集的标本都丢掉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加希耶就疯了。
1743年他们的工作终于完成了,可是情况继续恶化。数学家决定不回法国了,在利马大学找了个工作。他的堂兄娶了个十三岁的当地小姑娘。表匠也已经结婚,决定留下来。队里还有一个成员也疯了。制图员搭脚手架时架子倒下来把他砸死了。医生当然早就死了,而加希耶还在什么地方围绕着赞努西行星转。
到了三月份,他们离开法国已经八年了——康德曼决定现在该是暂时停止考察的时候了。由于他是队里唯一一个既没有疯也没有变成当地人的幸存者,他只好独自踏上旅途,路上航行驶过整个亚马逊河。他于1745年二月回到家时疲惫不堪,身无分文。各种各样的热带疾病和旅行中的严酷经历让他部分失聪,一条腿也瘸了。尽管被选为法兰西学院的四十位永久院士之一,他也永远无法恢复昔日的活力。他这样写到:“至于我,摩.拉.康德曼,您把我当作半个人就行了。”
这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但是还比不上植物学家加希耶的故事悲惨。历史上说约瑟夫.德.加希耶再也没有从失去所有搜集的标本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他搜集的东西一样也没有保存下来。但是历史这样说,只是因为康德曼回来后是这样写的。真实的情况更加离奇。
测量工作完成后,加希耶想要同康德曼一起回巴黎,可是康德曼坚持要沿着亚马逊河走,这条路线漫长而又昂贵,加希耶没有这么多钱,当时又发着高烧,于是,不知道是不愿意还是没有能力借钱给他,康德曼一个人动身回家了。加希耶起身前往利马解决自己的资金问题。
办完这件事情后,他还是忍不住进行几项自己的植物学研究工作。他对金鸡纳树(奎宁的来源)特别感兴趣,于是就折回到康德曼丢下他一个人走的旅途,一路边观察边沿路采集样本。就在这次艰苦的长途跋涉中,他对橡胶进行了意义重大的研究。可以理解的是,加希耶意识到自己在同一个地方采集到了太多的植物标本,于是整个这段时间他总是把标本和所作的笔记寄回家去。不幸的是,大多数都没有寄到。更糟的是,到他结束旅行的时候,他又一次一文不名,不得不在奎托当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