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十四章 1942年,华盛顿(第4/12页)

“是很漂亮。”格雷格说。

“没戴结婚戒指。”

格雷格叹了口气。女人就是如此敏感。“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一个未婚的黑人姑娘交朋友,是不是?”他说,“我可以告诉你实话。十五岁时我和她交往过一阵子。希望你没有被吓着。”

“当然吓着了,”她说,“我已经愤怒至极了。”她既不认真,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两者之间的状态。玛格丽特并不是真的很生气。格雷格觉得,她可能不想在两性关系方面,给他留下很随便的印象——至少在第一次外出吃午饭时,不会给他留下可乘之机。

杰姬端上甜点,问他们想不想要咖啡。他们没时间喝咖啡——军队的午休时间不长——玛格丽特问杰姬要账单。“这里客人一般不需要付账。”她解释道。

杰姬走后,玛格丽特说:“你还是很迷恋她。”

“我迷恋她?”格雷格惊讶了,“多半是沉迷于回忆吧。我不介意重回十五岁。”

“她却相当怕你。”

“她才不怕呢!”

“怕极了。”

“我不这样认为。”

“相信我没错。男人通常比较迟钝,这种事,女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杰姬送来账单的时候,格雷格认真观察着她,玛格丽特说的没错——杰姬仍然在害怕。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杰姬都会想到乔·布列胡诺夫和他那锋利的刀片。

格雷格很生气,杰姬有权平静地生活。

他必须做些什么才对。

聪明过人的玛格丽特说:“我想,你应该知道她为何如此害怕。”

“我父亲把她吓跑了。他怕我会娶杰姬。”

“你父亲很吓人吗?”

“他总是一意孤行。”

“我爸爸也一样,”她说,“平时很温和。一旦触怒了他,就会变得很凶。”

“很高兴你能理解。”

他们回到五角大楼继续办公。整个下午,格雷格都非常生气。父亲的威胁仍然在对杰姬的生活造成危害。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遇到这种情况,父亲会怎么办?可以从这个角度看问题。列夫会一心一意地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不会在乎此过程中伤害到了谁。格罗夫斯将军也是一个样。我也能那样,格雷格想,毕竟:我是父亲的儿子啊!

格雷格脑海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方案。

下午,他看了一份芝加哥大学冶金学图书馆送来的中期报告,并做了摘要。芝加哥大学的科学家里,包括第一个设想出核链式反应的科学家莱奥·齐拉特【2】。他是出生在匈牙利的犹太人,在1933年纳粹对犹太人举起屠刀之前,一直在柏林大学读书。芝加哥大学这支研究团队的带头人是意大利人恩里克·费米【3】,他的妻子是犹太人,在墨索里尼颁布《种族法》【4】时,费米离开了意大利。

格雷格很想知道,法西斯分子是不是知道,他们的种族灭绝政策把这么多才华横溢的科学家拱手送给了敌方。

他是学物理的,完全明白报告里写了些什么。费米和齐拉特认为,一个中子撞击铀原子以后,产生的撞击力可以衍生出两个中子。两个中子和铀原子撞击,可以产生四个中子,然后是八个、十六个,以此类推。齐拉特把这称为核链式反应——这个理论源于他超群的洞察力。

这样一来,一吨铀可以释放出三百万吨煤的能量——理论上说是如此。

只是理论尚需通过实践的检验。

费米和他的团队在芝加哥大学废弃的斯塔格橄榄球场,建了一个铀反应堆。为了防止反应堆自爆,他们把铀埋进吸收中子、扼杀链式反应的石墨中。他们想逐渐提高放射性,等到产生的放射性大于被吸收的放射性——在产生的能量炸毁反应堆、体育场、芝加哥大学校园和整个芝加哥之前,马上关闭反应堆。

到现在为止,他们的试验还没有取得成功。

格雷格写了一份简明扼要的报告,让玛格丽特·科德里打出来后马上交给格罗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