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咖啡(第3/3页)
我的第二个惊喜来自桑托斯,它是巴西最大的出口港。我原以为咖啡装袋就能直接出口,却在这里看到了新的工序。咖啡豆有大有小,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同一种咖啡。在阿根廷的屠宰场,肉类也会依据不同国家的口味,按照大小肥瘦重新分类。到了桑托斯这个大火炉,所有咖啡豆必须离开袋子。大量咖啡堆在一起,由一根管子——它也许是世界上最大的咖啡饮用者——吸入内部。它们上下翻滚,通过一个个过滤器,将大小颗粒分离开来;在这个过程中,娴熟温柔的双手会将发育不全的果实剔除。这样咖啡便分为不同档次,拥有不同的名字。机器能够自动称重,会向每个袋子装入五十公斤同一档次的咖啡豆。袋子上都标明了档次与重量,在迅速装满之后,便立即放在传送带上,由另一台机器封口。直到完成这种精致的分离,咖啡才能登上等待已久的船舱并销往世界各地。
不仅如此,装载过程也十分有趣。这些袋子并不由人工搬运,也不像其他港口习惯的那样,用起重机将货物吊起放在货舱。在桑托斯,轮船舱口架有一座钢桥,上面支撑着一条传送带。咖啡就在传送带上面(它们比旅客还要舒服)由仓库直达船舱。这种安静的行进十分有趣:咖啡一袋接着一袋,由仓库上升又降到船舱,就好像小路上的一只只绵羊。这时我才明白船腹的空间如此之大(因为数字总是太过抽象)。桑托斯港每天排队装载咖啡的船只不计其数,可见人类每时每刻消耗巨大。
贪婪的货船终于吞食了足够的咖啡。汽笛声起,传送带也随之停止;由于惯性,仍有一两袋咖啡落入船舱。轮船发出起航的讯号,马达开始运行,我们渐渐远离了码头。房屋依然反射着阳光,还能看到纤细的棕榈树。热带的森林离我们越来越远;没过多久,我便只能遥望到模糊的山峦;连这咖啡王国最后的问候也终于隐匿起来。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回忆留存下来。
然而,当我在家中拿起一杯咖啡,品味着世界上最美味的饮品,它的香味会令我想起曾经的一切。我会想起热带的太阳,是它在咖啡豆内注入了神秘的火焰;会想起夺目的阳光,是它赋予一切美丽的色彩;我会想起异域风景中的每一棵树与每一个海湾。当时我身在其中,它赐予我梦想的渴望;如今我早已离开,却又如此地思念它——在那里,自然的创造如此自由、丰盛、慷慨。
————————————————————
(1) 库亚巴:马托格罗索首府。
(2) 原文为法语:“Cela passera comme le café.”
(3) Fazenda与Hacienda分别为葡萄牙语与西班牙语,均为“农场、农庄”之意。
(4) 弗瑞德里希·格斯塔克(1816—1872),德国旅行家、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