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 济(第12/15页)
在最近的五十年中,欧洲移民总数达到了四五百万。他们为巴西带来了极大的活力,并在文明及种族层面上提供了巨大优势。在近三百年中,由于不断引进黑人奴隶,巴西人种面临着肤色不断加深,不断非洲化、野蛮化的威胁。而在不识字的奴隶影响之外引入欧洲因素,则能够在总体上提升巴西的文明程度。意大利人、德国人、斯拉夫人和日本人不仅从他们的祖国带来了工作的活力与热情,同时也带来了文明社会的标准与期望。他们能读会写,拥有科学技能。巴西人已经习惯了有奴隶的日子,炎热的气候也消耗了他们的力量;而移民们则拥有更快的工作节奏。他们本能地寻找同祖国气候最相近的地区,以便保持自己原先的生活方式,因此南方的南大河州、圣卡塔琳娜州和巴拉那州成为了这一时期——也即“活黄金”时代——最活跃的地区。对于圣保罗州、南大河州、圣卡塔琳娜州和巴拉那州的各个城市来说,移民就是米拉斯·吉拉斯的黄金,就是圣保罗的咖啡。他们代表着决定性的动力,也是一如既往的活跃力量,他们创造了新的居民点和就业机会,他们创造了工业也促进了文明。正是由于他们来自于世界各地——意大利、德国、斯拉夫、日本、亚美尼亚——巴西才能如此完美地保留它最古老的方法:相互融合、互惠互利。正是得益于这种同化的力量,新的元素才能如此之快地融入其中。新一代人已经能够自然而然地相互合作,彼此享有同样的权利,以便实现巴西最古老的理想: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拥有统一的语言及统一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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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五十年里移民所带来的进步,正是对废除奴隶制这一善行的奖赏。二十世纪初期,共有四五百万欧洲移民。他们带给巴西的幸运,不仅是最大的,而且是双重的。因为不仅有如此之多强健的劳动力,就连他们到达的时刻也恰到好处。如果这些移民到得再早一些,如果这些意大利人与德国人再早到一个世纪,那时巴西的葡萄牙文明还十分脆弱,外国的语言与风俗就会侵占掉这些地区,巴西的一大片国土就会彻底地意大利化或者德国化。而这些移民到达巴西时,世界主义依旧盛行;倘若推迟到我们这个时代,他们就会受到极端民族主义的影响,拒绝学习新的语言或接受新的风俗。他们会偏执地将自己束缚在故国的意识形态之上,从而对巴西的语言思想不屑一顾。正如巴西黄金发现得不早不晚,才能推动经济发展而无损于民族统一;又像萨尔瓦多的咖啡时代,恰恰开始于巴西经济衰退的灾难之中;欧洲的大量移民只有在那个时刻到来,才能为巴西发展发挥最大的作用。他们非但没有使巴西外国化,反倒加强了巴西原有的民族因素,使它变得更加特别也更加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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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了二十世纪,巴西的内部规律仍然适用:它依旧需要通过危机来实现转型。幸运的是,这一次危机并不在巴西内部,而是在大洋彼岸:欧洲的两次战争为巴西经济重组提供了动力。第一次世界大战使巴西意识到,将所有产能都投入到一种出口产品中,却不发展自身的工业,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咖啡出口停止了,也就中断了巴西经济的命脉,整个国家都不知道该将商品销往何处。与此同时,由于航海风险上升加之战时物价飞涨,许多生活必需品也都无法进口。巴西的贸易平衡完全依赖于大量稳定的咖啡输出,却丝毫未曾注意到国内贸易。如今咖啡贸易遭受重大摆动,迫使巴西着手调整,恢复发展部分工业。这次发展一经推动便展现出充足的活力。在最近的几年里,不幸的欧洲一直生活在对战争的恐惧之中,其一切生产也都在为军事服务。原先需要从欧洲进口的一大批工业或手工产品,如今都可以在巴西生产,并且获得了一定的自治权。如果一个人离开几年之后再回到巴西,一定会倍感惊奇。因为曾经的外国商品都已被国产商品所替代,并且在短短几年之内,巴西便摆脱了对外国技术人员及领导者的依赖。正是由于这些变化,在二战中巴西才没有遭受到像一战时那样的冲击。这一次,咖啡及其他农产品的价格下跌依旧无法避免,但是它对圣保罗的影响远远不及金矿枯竭对米拉斯·吉拉斯或者橡胶危机对亚马逊的影响。巴西工业已经习得英国古谚的智慧,明白不能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如今的工业基础比原先更稳固,因为它不再依靠一个单一的垄断商品或者中心商品,也不用再束缚于世界市场的波动之中。贸易平衡得到保证,因为一个部门的损失能够从飞速的工业增长里得到弥补。曾经需要从德国或者其他封锁国家进口的产品,也越来越多地使用当地原料在巴西国内生产。拿破仑战争直接决定了巴西的独立,希特勒战争则推动了巴西工业发展。正是因为它知道如何保证政治独立,才能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捍卫经济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