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人执政(第6/13页)

克洛狄娅热衷于时尚和暴力,对她的小弟影响深远。克洛狄乌斯极想步入传统政治家所走的道路,可是,尽管他渎圣的罪名没有被证实,经过那么一场审判后,他的前途也变得十分黯淡。作为共和国最高贵家族的成员,他发现,在他那个阶层没有多少人支持他,这样的耻辱令他很受伤害。如卢库勒斯的前例表明的那样,克洛狄乌斯对自己所受的冒犯非常敏感,在报复的方式上很有想象力。既然元老院不理他,他就把眼光转向了贫民窟。穷人在势利方面不输于罗马的其他阶层,很容易受到新奇人物和事物的蛊惑。而克洛狄乌斯既有明星般的气质,又有对民众的感染力:为保护自己受到伤害的荣誉,他能挑起一场兵变,显然是煽动者中的天才。要想调动暴民为己所用,他得先成为保民官。但这里有个问题,保民官是为平民保留的职务,克洛狄乌斯则是个不折不扣的贵族。于是,他又得首先变成平民——这种事很不寻常——要有一个平民家庭收养他,要由公众投票确认此事,还需要执政官批准才行。公元前59年,执政官是恺撒,他已经注意到,克洛狄乌斯是个制造麻烦的能手。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有用到这个小丑的时候,至于现在,恺撒让这个想当保民官的家伙一边凉快去了。

在克洛狄娅举办的宴会中,阿提库斯是常客,了解克劳狄家族的内情。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他的朋友后,西塞罗松了一口气。虽然克洛狄乌斯一时受挫,可是西塞罗发现,许多别的旧账又被翻了出来。最令他尴尬的是安托尼乌斯·海布里达,他任执政官时的同事。这个喀提林的叛徒结束了马其顿总督任期,刚刚回到罗马。在马其顿,他以腐败和无能闻名。早慧的马尔库斯·凯利乌斯也回到了罗马。他急于出人头地,也急于遮掩自己曾参与喀提林阴谋。打击海布里达可以同时为这两个目标服务。公元前59年春,凯利乌斯提起对海布里达的控告,以机智的演讲把他描述为共和国的耻辱,说他做总督的两项政策就是喝酒和找女奴。作为辩护方,西塞罗并不欣赏自己门徒的笑话。虽然对海布里达没什么好感,但他知道,如果他的前执政官同事被判有罪——他的军队最终消灭了喀提林集团——那对他也不利。人们没有忘记,是西塞罗匆忙地处死了密谋者。还有一些人不肯原谅他。海布里达被判罪的消息传出后,贫民窟很兴奋。喀提林的坟墓上也出现了一束束鲜花。

对西塞罗来说,由于他对形势做出了致命的误判,海布里达灾难更显严重。审判期间,他在一次演说时心情很差,竟然指名攻击了三巨头同盟的成员。恺撒对这一不和谐音怒火中烧,立刻采取了行动。办法是现成的。演说结束后的几个小时内,克洛狄乌斯被宣布为平民。西塞罗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罗马。他躲在海岸边的一幢别墅里,连珠炮似的给阿提库斯写信,求他从克洛狄娅那里探听她弟弟的动向。月底的时候,西塞罗冒险走上阿庇安大道,遇见了一位来自罗马的朋友。后者告诉他,克洛狄乌斯的确在竞选保民官。不过,坏消息之外,也有一些令人高兴的。克洛狄乌斯如往常一样善变,开始攻击恺撒。西塞罗马上异想天开:他的两个敌人,执政官和准保民官,会不会同归于尽?一周后,他替克洛狄乌斯加起油来。“帕布琉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他对阿提库斯说,“那么,让他成为保民官吧。”13

甚至按西塞罗的标准来看,这个转变也够惊人的。不过,在一个充斥着阴谋诡计的城市里,没有什么仇恨是永恒的。有一个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个在阿庇安大道遇见西塞罗的朋友。他叫库里奥,是克洛狄乌斯最亲密的政治盟友,也是个善变而没有原则的朋友。在审判克洛狄乌斯期间,他曾组织对西塞罗的恐吓行动。自那以后,丑闻不断从他那里传出。他跟一个粗犷而英俊的年轻人的关系成了罗马的话题。后者是海布里达的外甥,名叫马克·安东尼(MarkAntony)。即使按那个时代的标准看,他们的行为也够让人吃惊的。人们悄悄地说,尽管安东尼长着粗粗的脖子、强壮的身体,可他穿女人的衣服,扮作库里奥的妻子。这两人被禁止会面后,库里奥从他父亲的屋顶将他的朋友偷偷带了进来——那些丑闻的发掘者就是这么说的。14可是,在恺撒担任执政官期间,流言和反感突然转为了赞扬。库里奥是个骄傲的人,不会对任何人阿谀奉承。由于公开地顶撞恺撒,他鼓舞了整个元老院的士气。现在,不会再有人说他是“库里奥的小女儿”。他的鲁莽被称为爱国者的勇气。在广场,德高望重的元老向他致敬;在竞技场,人们对他报以雷鸣般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