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呼罗珊大道(第11/15页)
谋反者一共有7人,都是上层人士。其中有年轻的“持矛侍卫”大流士——他也是阿黑门尼德家族成员。并不是所有波斯的重要部落都决定确保他在阴谋中的主导地位,因为还有另外一个富有的贵族、名叫欧塔涅斯(Otanes)的谋反者也觊觎王位,与他竞争。而且,根据后来的传说,欧塔涅斯最先组织了这次阴谋,大流士仅仅是随后被作为事后智者邀请加入的。但这种说法并没有太多的意义。即使被假设为后来加入的人,但人们都知道大流士很快被公认为叛乱的核心人物。他的地位从一开始就显得卓尔不凡。他与居鲁士的血缘关系使他在这7个谋反者中处于中心地位。7人中有一人名叫戈布里亚斯(Gobryas)既是他的岳父也是他的姐夫:姻亲让他们彼此关系密切。大流士的兄弟阿尔塔费尼斯(Artaphernes)拥有超人的勇气和智慧,虽然不在主要的7人谋反者中,但却随时准备听他调遣。各种迹象和家族事务都表明,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大流士都可能是叛乱的首领。
那他为何没有从一开始就参与这次事变?他如何能从歪曲时间范围的做法中获益呢?他可能直接掩盖什么样的事情?这本身就暗示着某个明显却致命的答案——弑君之罪。毕竟,没人比“持矛侍卫”更可能有机会策划谋杀国王了。这样的谋逆行为在冈比西斯的敌人看来几乎是无法实现的。大流士很快证明自己既大胆又无情,他从未夸耀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结果,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消失在历史中了。43如果大流士卷入冈比西斯之死的事件无法得到确证的话,那么他毫无疑问地扮演了推动反对巴尔迪亚的密谋的主角。当欧塔涅斯要求更加审慎的行事,暗示需要争取更多的密谋者,多花些时间时,大流士则主张当机立断。他坚持认为不能依靠军队的数量,而要靠速度和出其不意,浪费时间只能让他们失去机会;越果断,越有可能获得成果。
大流士在得到了他的兄弟阿尔塔费尼斯和6个人当中大多数人的支持之后开始行动。他的计算的确精准,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如今确实来到了。叛乱者和他们的大军沿着呼罗珊大道,紧挨着扎格罗什山脉向前推进,人们觉察到平原夏日的酷热逐渐褪去,秋意渐浓。很快,国王就要从山区返回。如果暗杀小队能够在从埃克巴坦那通向波斯腹地的道路途中的某处开阔地伏击国王的话,也许能相对容易地解决他。这些人都是熟练的骑手——波斯贵族都是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这7个谋反者和他们的随从风驰电掣只为争取最大的机会。9月他们终于到达了米底边界。面对从埃克巴坦那山区蜿蜒而来的呼罗珊大道,他们仿佛看到巴尔迪亚正从不远的地方慢慢走近。
国王行程的消息很容易得到,这条道路熙熙攘攘,波斯统一各地为商人们带来了收益,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条大路两旁,来自低地富庶贸易城市的商贾操着各种外国口音,他们的骆驼队满载行囊,蹄声橐橐。44那些来自埃克巴坦那的人们可以向这些谋反者证实国王确实已经离开了行宫,告诉他们国王正在向这里行进,离这里不远了。随着巴尔迪亚王驾日近,道路上往来的车马也日益增多,国王的侍从与先锋就是明显的例子,他们身着华服,胡须和头发精心地卷曲着,手持孔雀羽毛夸耀地警示路人,主公——波斯国王——世界之主就要驾临。
然而,在这声色喧扰之中,一些非常古老的制度仍然未曾改变。9月下旬,当这些叛乱者沿着扎格罗什山谷最肥沃的土地尼赛亚(Nisaea)北缘行进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其中最惊人的部分。在远离大道上那些朝臣和商队的地方,覆盖着长满苜蓿的牧场,这些景象对几代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的确是比米底自身更为古老的指路标。成群的白马遍布原野,据说数量多达16万。大约两百年前,他们正是用这种马作为向亚述人进献的贡品,这是世间“最优良、最高大的马”45,即使在印度这样神奇的国度中——传说这里的各种动物都可以长到难以置信的大小——也没有可以与之相比的同类。从前米底人是游牧民族,现在臣服于异族的统治;但是他们在尼赛亚原野上纵横驰骋,伴随着优良的畜群,这些人知道自己仍然是最出色的驯马人。有一点令他们在奴役之中感到安慰的是:强壮、敏捷而美丽的白马被扎格罗什山民认为是神圣的生物,它们通过一些神秘关系和神圣仪式与王者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