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屠杀的前奏:从安乐死到种族清洗(第2/4页)

为了确保德国人在犹太人问题上显示更多的“陈述性”,这位宣传主管鼓动制定了一个新的条令,它由帝国中央保安总局颁布,规定表现同情或者和犹太人保持任何友好的关系都是一个要得到惩罚的罪行。为了进一步确保那些感情用事的德国人得到这一信息,戈培尔印制了专门的反犹太人传单,和食品配给卡一并分发给德国家庭。传单在封面上印有一颗黄星,并写有“德国人,这是你的宿敌”,警告犹太人已经激发起一场反对德国的战争,因此必须毁灭他们。戈培尔继此还在期刊《帝国》上发表了一篇著名的启示文章,标题为《犹太人都是罪犯》,它告诉公众犹太人因为犯有叛国罪,现在正得到公正的灭绝。

德国的犹太人现在处于驱逐和灭绝的边缘。对于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来说,氛围是超现实的。维克托· 克伦佩勒见证了这一时代奇怪的趋势。他娶了一个雅利安女人,生活在城市贫困的地区。克伦佩勒遭遇到同情奇怪地变化为不断增长的羞辱和贬抑。和普通人微小的善意一道,出现了出乎意料的、损害尊严的查房行为。在此期间,克伦佩勒和他的夫人受到了恶骂、殴打和唾脸。一个官员嘲笑道:“为什么你们还老不死?为什么你们不打开煤气阀?”另一个官员殴打他的夫人,尖叫道:“你这个犹太婊子!为什么你和一个犹太人结婚?《塔木德经》说每个非犹太女人对于犹太人来说都是婊子。”尽管有这一切,克伦佩勒依然坚持认为:“我是德国人,我没有选择它,但我也不能把它扯掉。”为了回应他朋友的恳求——他必须在犹太人唯一的地点耶路撒冷成为犹太人,并在那里做犹太人的教师,克伦佩勒说:“我是德国人,我不可能成为其他东西。国家社会主义者不是德国人民;今天的德国人不代表整个德国。”

1942年6月,克伦佩勒列举了31条反犹太人法令的清单,他认为对于他和其他纳粹德国的受害者来说,这一清单使生活成为活生生的地狱。它们包括禁止在晚上八点以后外出;禁止拥有自己的房子;禁止拥有收音机或打电话;禁止购买或者订阅报纸;禁止进入剧院、电影院、音乐厅或者博物馆;禁止驾驶交通工具或者乘坐公共汽车;禁止购买雪茄或者香烟;禁止购买鲜花;禁止进入理发店;禁止拥有打印机;禁止养狗、养猫或者养鸟;禁止进入公园;禁止从公共图书馆借阅图书。

无需惊讶,鉴于这些压迫性的环境,许多犹太人放弃了,自杀了。一种大家喜欢的方法是服用过量的佛罗拿安眠药。一位幸存者注意到那么多人因为恐惧自己的生活而自杀是多么奇怪。许多人依然相信这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不可能把握伟大的德国文化矛盾背后的原因,这个矛盾涉及为何产生了巴赫、贝多芬、歌德的民族现在崇拜希特勒、希姆莱和戈培尔。据估计大约有一万犹太人自杀,因为他们发现没有未来,并且预料到会被纳粹消灭。

德国的犹太人集中在城市公寓强迫集中居住之后,面临着很快被驱逐到东部。第一波驱逐浪潮发生在1941年11月。德国犹太人的末日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回顾这些驱逐的历史学家依然惊讶于为何它们执行得如此顺利。历史没有记录下来任何大的阻难或者中断。无论犹太人还是德国公众都没有对毕竟是可怕罪行的开端引起什么大惊小怪。像其他地方一样,历史学家在这里不得不停顿下来提醒自己:受害者像北极旅鼠一样的行为不能归咎于这样一个事实,即大多数犹太人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纳粹聪明的掩饰是毁灭进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不知不觉地支持这一进程的犹太领导人和组织的依赖也是如此。这解释了这样一个事实:国家协会顺从地执行了纳粹的指令,它天真地认为犹太人会发现由他们自己的人来处置会舒服得多,因为他们会比纳粹要显示出更多的情感和友善。一位幸存者后来惊讶于在驱逐过程中体现的坚忍接受和平稳运作的特性。

令我惊讶的是犹太自治最高行政机构的自我克制和坚忍平静,他们让自己被国家社会主义管理当局逼迫进入驱逐工作当中。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犹太社区和犹太机构的100名雇员被召集到一个会议室,从德国人给他们的材料中,根据职业和年龄,集合出一张有序的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