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五十四节 狂澜(第13/21页)

钱龙锡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然后又把身子往孙承宗的方向微微探了一下:“圣上已经宣张翁和袁崇焕入京,估计就是要问平辽策的问题。以我之见,这张翁恐怕会保举黄石提督辽东吧?”

孙承宗知道钱龙锡对张鹤鸣的态度不太友好。因为当年钱龙锡也曾官至兵部右侍郎,不过被魏忠贤罢官了。但张鹤鸣老头却一直是政坛的不倒翁,混得最差的时候也捞到了一个南京工部尚书的头衔。张鹤鸣的文章从头到尾做得滴水不漏,魏忠贤就是想整他也没有什么好借口,最后干脆打发他去西南,指望老头子患上水土不服就自己蹬腿。

不料这个七十六的老头子不但越活越精神,还借着黄石的大捷更上一层楼。本来像钱龙锡这种在天启朝被罢官的东林党对这个老头子就是羡慕、嫉妒加上恨,现在更是眼红不已。不过就算他们以前对张老头有所不满,现在也断然不敢发泄出来,毕竟张老头的功勋和资历摆在那里。

和钱龙锡不同,孙承宗和张鹤鸣的关系还是很不错地。除了他的老师叶向高的关系外,孙承宗在天启朝也没有怎么倒霉,而且混得还蛮不错地。因为这个原因东林党中的李标、钱龙锡之流对孙承宗也不怎么看得上,总觉得他不是共患难地自己人,崇祯朝以来东林党内阁对孙承宗也很是排斥,所以孙承宗倒是和张鹤鸣有些同病相怜。

“恐怕是吧。”

钱龙锡斟酌着说道:“有人在背后非议张翁,说他是由魏逆处得官。”

“无稽之谈!”

“还有人说黄石也和魏逆勾勾搭搭地。”

“这更是捕风捉影了,黄石一身正气,我保他绝无此事。”

“那魏逆为什么要送他们二人这么一个大功劳?”

孙承宗顿时不吭声了。这么多年下来,官场上的事情他早就看透了。孙承宗记得以前东林党就是拿着三案对骂,指责别人是逆党。现在把其他的党派都打倒了,东林党拔剑四顾心茫然,就开始互相指责对方是阉党余孽,东林各派系都举着逆党的帽子彼此乱扣。

“恺阳兄,我是支持张翁的。你看,我甚至还把召袁崇焕入京的圣旨压了一下,并没有用急件,而且圣旨上也含糊其辞,沿途安排是革员待遇。等袁崇焕接旨后再启程入京,怎么也要到七月了,到时候张翁估计也处理好了西南善后问题,说不定还能赶在袁崇焕之前到达呢?”

“袁崇焕也不是没有打过仗的人,宁远、觉华大捷,都是他的运筹之功,那次斩首两千余具,可是百年来对北虏的第一捷啊。”

“恺阳兄啊,我记得那次也有黄石在吧?”

“是的,不过袁崇焕和黄石的关系好像很糟。”

“正是如此!”钱龙锡轻轻用力一拍桌面,然后正色对孙承宗说道:“内阁已有成议,辽事不可用黄石。如果张翁不向圣上举荐此人,我们就支持张翁督师辽东,否则,我们宁可要袁蛮子。张翁一定能听得进恺阳兄的话,此事就有劳了。”

崇祯元年二月。

福建巡抚已经宣布要征收靖海税来巩固海疆,这次他为了自己的仕途也算是拼尽全力,硬是说服福建布政司将来只要靖海税的三成,这笔钱在名义上是用来给福宁镇兴修驿站和官道的。以往漳州、泉州两地的海税只是对来港口停泊的船只进行收费,每月大约有十万两银子左右。

现在黄石和朱一冯搞出来的东西与以往地海税大不相同,靖海税规定所有通过台湾海峡的船只都要交税,而且价格由福宁镇说了算,不用上报朝廷许可,所以大家都明白这靖海税的的钱比以往只多不少。

更何况以往的海税大部要解送中央,福建布政司自己能截留的一般只能有两、三成,一半还要归福宁镇所有。现在既然已经下令禁海,所以税款一两银子都不用运去南京或是北京,因此福建布政司上下官员都有不小地兴趣。

就算按照以往的海税来算,一个月布政司也能白拿三万两银子,如果黄石再提高税款,地方官认为一个月五、六万两银子也不是不可能。至于拿大头的福宁镇一年收入一、二百万两银子自然也不稀奇,这个风声很快就在闽省不胫而走,志愿加入或是嫁入福宁镇的人于是乎就更多了起来,差不多把官兵前一段失利地影响完全抵消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