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臣忧顾不在边陲 第三节(第4/5页)

慕容提婆万万没想到宋军竟然敢主动进攻,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将旗一点,号角齐鸣,指挥着中军杀了出去。双方策马疾驰,边冲锋边在马上放箭,靠得近来,便以随身兵器格斗,若论弓马娴熟,武艺精湛,横山蕃军较之契丹宫卫骑军,正是旗鼓相当,甚至还要稍胜一筹。但双方混战到一起,一时之间,全无队伍阵形可言,横山蕃军素来不习阵法,自由散漫,这种混战,正是其所长;而慕容提婆这一千余宫分军,连夜行军,人马疲惫,这时又是饿着肚子仓促应战,两军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时间一长,许多宫分军便开始体力不支,连战马也有些脱力。这些宫分军连夜赶来,原本都只想轻松击败敌人,对于遇上如此劲敌,全无心理准备,猝不及防之下,更是狼狈。

慕容提婆眼见着宫分军渐落下风,忙挥动将旗,招呼左右两军前来夹击。不料他令旗点动,忽然一把飞斧劈空而来,将他的将旗砍做两截。慕容提婆大惊失色,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宋将,骑着一匹黑马,手持长矛,直奔自己而来。两名亲兵迎上前去阻拦,被那宋将一人一矛,转瞬之间便挑落马下。

慕容提婆虽然肥胖,却也是素以勇力自居的,这时怒自心起,恶由胆生,吩咐亲兵取了大斧,策马冲向那宋将,两人恶斗在一处。

那单挑慕容提婆的宋将,正是宋军指挥使任刚中。任刚中武艺过人,他远远望着慕容提婆,欺他体胖,料想必然不堪一击,不料几合下来,却是大出意料。慕容提婆双手持着一柄几十斤的大斧,舞得水泼不进,他不仅力气极大,武艺也极好,一个大胖子,骑在马上,移挪转腾竟是十分灵巧,倒是任刚中感到有些招架不住。他的长矛不敢去碰慕容提婆的大斧,被慕容提婆左削右劈,几次斧刃便挨着头皮削过,亏得任刚中自小也是在马上长大的,胯下坐骑,追随已有数年,十分默契,否则已死在慕容提婆斧下。

他支应得数十回合,气力渐渐不支,正在心中暗暗叫苦,忽然听到脑后风响,不及回看,本能的俯下身子,便见一枝羽箭破空而来,从他头上飞过,射向慕容提婆。任刚中见慕容提婆抬手一斧,拨开箭杆,他暗叫一声可惜,却下意识的拍了一下坐骑,战马听话的往左斜跨两步,便听身后嗖嗖声响,几枝羽箭连珠射来。任刚中不必回头,便已知射箭之人,必是姚雄,二人配合已久,下手全不用思考,眼见着慕容提婆挥动大斧去拨挡姚雄的羽箭,任刚中一个翻身,斜吊马侧,单手持矛,一枪扎向慕容提婆的战马,便听那畜牲一声悲鸣,前蹄一软,倒了下来,将慕容提婆甩下马去。

慕容提婆的亲兵不料突生此变,慌忙拥上前来,想要护住主将,有人忙不迭的张弓搭箭,射向任刚中,想要阻住他去伤害慕容提婆。但任刚中如何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右手拔出长矛,格开一个冲过来的亲兵,左手抽出挂在马上的佩刀,就势砍向慕容提婆。

那慕容提婆在马上极其灵活,但跌落在地,却没那么灵便,瞧见任刚中一刀砍来,翻身一滚,仍被任刚中砍中左臂,痛得他“哇”的大叫一声,几乎昏死过去。但也是如此缓得一缓,数名亲兵已冲上前来,拼死护住,有人将他手忙脚乱抬上马车。

任刚中知道机会已失,正暗叫一声可惜,却听身后姚雄扯着嗓子用契丹话大喊:“慕容……死了!慕容……死了!”他不知道慕容提婆名字,便故意喊得含糊不清,但战场之上,哪有人来认真分辨?辽国诸军眼见着将旗已断,回头望去,又不见主将身影,倒是那些亲兵卫队,一脸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眼见着这支宋军又极其凶猛,一时间军心大乱,再无半点斗志。

慕容提婆部署在左右两边的部族军与汉军,初时虽已见着他的将旗点动,但眼见这支宋军极其凶狠,连宫卫骑军也抵挡不住,不免心存犹豫。汉军多是老弱病残,而部族属国军更是杂七杂八拼减,各部各族,不免互相观望,绝不肯先动一步。眼见着将旗一断,更是人心浮动,无论督战的契丹将领如何催促,也无人肯前进一步。只是眼见着宫分军还在死战,看不清形势,故而迟迟没有率先逃跑。这时听到姚雄的喊叫声,又望见慕容提婆的亲兵卫队乱成一团,哪里还有人肯多花半刻来分辨一下,先是部族属国军一声大喊,也不知哪支军队率先脚底抹油,转瞬之间,三千余骑,散了个精光。左边的汉军眼见着右军跑了,哪肯自甘人后?那些部族属国军因骑着马,虽然逃跑,还不忘带着家当,但这些汉军却十有八九是没有马的,先前已走了一晚上的路,这时逃跑,若还带着兵器,穿着盔甲,又要如何跑得动?因为休说兵器,便是连盔甲,但凡穿了的,也赶紧扯下来,只求跑得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