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家诗钞 卷十二(第13/18页)
贞元中始涨之。
思王泽之广被也。
昆明春,昆明春,春池岸古春流新。影浸南山青滉瀁,波沉西日红沦。往年因旱灵池竭,龟尾曳涂鱼煦沫。诏开八水注恩波,千介万鳞同日活。今来净渌水照天,游鱼莲田田。洲香杜若抽心短,沙暖鸳鸯铺翅眠。动植飞沉性皆遂,皇泽如春无不被。渔者仍丰网罟资,贫人又获菰蒲利。诏以昆明近帝城,官家不得收其征。菰蒲无租鱼无税,近水之人感君惠。感君惠,独何人,吾闻率土皆王民,远民何疏近何亲。愿推此惠及天下,无远无近同欣欣同:一作皆。吴兴山中罢榷茗,鄱阳坑里休税银。天涯地角无禁利,熙熙同似昆明春。
城盐州
贞元壬申岁,特诏城之。
美圣谟而诮边将也。
城盐州,城盐州,城在五原原上头。蕃东节度钵阐布,忽见新城当要路。金鸟飞传赞普闻,建牙传箭集群臣。君臣赭面有忧色,皆言勿谓唐无人。自筑盐州十余载,左衽毡裘不犯塞。昼牧牛羊夜捉生,长去新城百里外。诸边急警劳戍人,唯此一道无烟尘。灵夏潜安谁复辩,秦原暗通何处见。鄜州驿路好马来,长安药肆黄芪贱。城盐州,盐州未城天子忧。德宗按图自定计,非关将略与庙谋。吾闻高宗中宗世,北虏猖狂最难制。韩公创筑受降城,三城鼎峙屯汉兵。东西亘绝数千里,耳冷不闻胡马声。如今边将非无策,心笑韩公筑城壁。相看养寇为身谋,各握强兵固恩泽。愿分今日边将恩,褒赠韩公封子孙。谁能将此盐州曲,翻作歌词闻至尊。
道州民
美贤臣遇明主也。
道州民,多侏儒,长者不过三尺余。市作矮奴年进奉,号为道州任土贡。任土贡,宁若斯,不闻使人生别离,老翁哭孙母哭儿。一自阳城来守郡,不进矮奴频诏问。城云臣按六典书,任土贡有不贡无。道州水土所生者,只有矮民无矮奴。吾君感悟玺书下,岁贡矮奴宜悉罢。道州民,老者幼者何欣欣。父兄子弟始相保,从此得作良人身。道州民,民到于今受其赐,欲说使君先下泪。仍恐儿孙忘使君,生男多以阳为字。
驯犀
贞元丙戌岁,南海进驯犀,诏纳苑中;至十三年冬,大寒,驯犀死矣。按李绅传作贞元丙子,且贞元至甲申、乙酉而止,无丙戌年,此注当属传写之误也。
感为政之难终也。
驯犀驯犀通天犀,躯貌骇人角骇鸡。海蛮闻有明天子,驱犀乘传来万里。一朝得谒大明宫,欢呼拜舞自论功。五年驯养始堪献,六译语言方得通。上嘉人兽俱来远,蛮馆四方犀入苑。以瑶刍锁以金,故乡迢递君门深。海鸟不知钟鼓乐,池鱼空结江湖心。驯犀生处南方热,秋无白露冬无雪。一人上林三四年,又逢今岁苦寒月。饮冰卧霰苦踡跼,角骨冻伤鳞甲缩犀有回纹毛如鳞,身项有肉甲。驯犀死,蛮儿啼,向阙再拜颜色低。奏乞生归本国去,恐身冻死似驯犀。君不见,建中初,驯象生还放林邑建中元年,诏尽出苑中驯象,放归南方。君不见,贞元末,驯犀冻死蛮儿泣。所嗟建中异贞元,象生犀死何足言。
五弦弹
恶郑之夺雅也。
五弦弹,五弦弹,听者倾耳心寥寥。赵璧知君入骨爱,五弦一一为君调。第一第二弦索索,秋风拂松疏韵落。第三第四弦泠泠,夜鹤忆子笼中鸣。第五弦声最掩抑,陇水冻咽流不得。五弦并奏君试听,凄凄切切复铮铮。铁击珊瑚一两曲,冰写玉盘千万声。铁声杀,冰声寒今本遗此六字,不联贯矣。杀身入耳肤血惨,寒气中人肌骨酸。曲终声尽欲半日,四座相对愁无言。座中有一远方士,唧唧咨咨声不已。自叹今朝初得闻,始知孤负平生耳。唯忧赵璧白发生,老死人间无此声。远方士,耳听五弦信为美耳:一作尔,吾闻正始之音不如是。正始之音其若何,朱弦疏越清庙歌。一弹一唱再三叹,曲淡节稀声不多。融融曳曳召元气,听之不觉心平和。人情重今多贱古,古琴有弦人不抚。更从赵璧艺成来,二十五弦不如五。
蛮子朝
贞元末,蜀中始通蛮酋。
刺将骄而相备位也。
蛮子朝,泛皮船兮渡绳桥,来自巂州道路遥。入界先经蜀川过川:一作道,蜀将收功先表贺。臣闻云南六诏蛮,东连牱样西接蕃。六诏星居初琐碎,合为一诏渐强大。开元皇帝虽圣神,唯蛮倔强不来宾。鲜于仲通六万卒,征蛮一阵全军没。至今西洱河岸边,箭孔刀痕满枯骨天宝十三载,鲜于仲通统兵六万,讨云南王阁罗凤于西洱河,全军覆殁。谁知今日慕华风,不劳一人蛮自通。诚由陛下休明德,亦赖微臣诱谕功。德宗省表知如此,笑令中使迎蛮子。蛮子道从者谁何,摩挲俗羽双隈伽。清平官持赤藤杖,大将军系金呿嗟皮带也。异牟寻男寻阁劝,特敕召对延英殿。上心贵在怀远蛮,引临玉座近天颜。冕旒不垂亲劳俫,赐衣赐食移时对。移时对,不可得,大臣相看有羡色。可怜宰相拖紫佩金章,朝日唯闻对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