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百家杂钞卷十一(第3/17页)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者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人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借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捐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以上言不宜逐客以资敌国

贾谊/论积贮疏

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纤至悉也,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蹶!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既闻耳矣,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以上言靡财者多,立虞竭蹶

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而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千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罢夫赢老易子而咬其骨;政治未毕通也,远方之能疑者,并举而争起矣。乃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以上言积贮以备兵旱

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驱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直为此廪廪也?窃为陛下惜之!

贾谊/请封建子弟疏

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势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太强,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为蕃捍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代北边匈奴,与强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而淮阳之比大诸侯,廑如黑子之著面,适足以饵大国耳,不足以有所禁御。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以为饵,岂可谓工哉!人主之行异布衣:布衣者,饰小行,竞小廉,以自托于乡党;人主唯天下安、社稷固不耳。高皇帝瓜分天下,以王功臣,反者如猬毛而起。以为不可,故蔪去不义诸侯而虚其国;择良日,立诸子洛阳上东门之外,毕以为王,而天下安。故大人者,不牵小行,以成大功。以上请强诸子以为蕃捍

今淮南地远者或数千里,越两诸侯而县属于汉。其吏民繇役往来长安者,自悉而补。中道衣敝,钱用诸费称此。其苦属汉而欲得王至甚,逋逃而归诸侯者已不少矣。其势不可久!臣之愚计,愿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阳,梁起于新郪以北著之河,淮阳包陈以南揵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捍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高枕,终亡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以上规画淮阳及梁二国

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岁之后,陛下且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祸;今陛下力制天下,颐指如意,高拱以成六国之祸,难以言智!苟身亡事,畜乱宿祸,孰视而不定,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不可谓仁!臣闻圣主言问其臣,而不自造事,故使人臣得毕其愚忠,唯陛下财幸。

贾谊/谏封淮南四子疏

窃恐陛下接王淮南诸子,曾不与如臣者孰计之也。淮南王之悖逆亡道,天下孰不知其罪?陛下幸而赦迁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当?今奉尊罪人之子,适足以负谤于天下耳!此人少壮,岂能忘其父哉?白公胜所为父报仇者,大父与伯父、叔父也。白公为乱,非欲取国代主也,发忿快志,剡手以冲仇人之匈,固为俱靡而已。淮南虽小,黥布常用之矣,汉存,特幸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