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百家杂钞卷十(第17/19页)
呜呼!朕丕承列圣之绪,遐览前王之典,既不克静事以息用,又不获弛禁以便人。征利滋深,疲缅致困,予则不恤,其谁省忧?应江、淮并峡内榷盐,宜令中书门下及度支商议裁减估价,兼厘革利害,速具条件闻奏!削去苛刻,止塞奸讹,务于利人,必称朕意!
韩愈/进士策问十三首
问:《书》称“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以至于庶人、龟筮,考其从违,以审吉凶”,则是圣人之举事兴为,无不与人共之者也;于《易》则又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而《春秋》亦有讥漏言之词,如是则又似不与人共之而独运者。《书》与《易》、《春秋》,经也,圣人于是乎尽其心焉耳矣。其文相戾悖如此,欲人之无疑,不可得已。是二说者,其信有是非乎?抑所指各殊,而学者不之能察也?谅非深考古训,读圣人之书者,其何能辨之?此固吾子之所宜无让者,愿承教焉。
问:古之人有云,夏之政尚忠,殷之政尚敬,而周之政尚文。是三者相循环终始,若五行之与四时焉。原其所以为心,皆非故立殊而求异也,各适于时救其弊而已矣。夏、殷之书,存者可见矣,至周之典籍咸在。考其文章,其所尚若不相远然,焉所谓三者之异云乎?抑其道深微,不可究与?将其词隐而难知也?不然,则是说为谬矣。周之后,秦、汉、蜀、吴、魏、晋之兴与霸,亦有尚乎无也?观其所为,其亦有意云尔,循环之说安在?吾子其无所隐焉!
问:夫子之序帝王之书,而系以秦、鲁;及次列国之风,而宋、鲁独称《颂》焉。秦穆之德,不逾于二霸;宋、鲁之君,不贤乎齐、晋。其位等,其德同,升黜取舍,如是之相远,亦将有由乎?愿闻所以辨之之说。
问:夫子既没,圣人之道不明,盖有杨、墨者,始侵而乱之。其时天下咸化而从焉,孟子辞而辟之,则既廓如也。今其书尚有存者,其道可推而知不可乎?其所守者何事?其不合于道者几何?孟子之所以辞而辟之者何说?今之学者,有学于彼者乎?有近于彼者乎?其已无传乎?其无乃化而不自知乎?其无传也,则善矣,如其尚在,将何以救之乎?诸生学圣人之道,必有能言是者,其无所为让!
问:所贵乎道者,不以其便于人而得于己乎?当周之衰,管夷吾以其君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戎狄以微,京师以尊,四海之内,无不受其赐者。天下诸侯,奔走其政令之不暇,而谁与为敌?此岂非便于人而得于己乎?秦用商君之法,人以富,国以强,诸侯不敢抗,及七君而天下为秦。使天下为秦者,商君也。而后代之称道者,咸羞言管、商氏,何哉?庸非求其名而不责其实欤?愿与诸生论之,无惑于旧说。
问:夫子之言“盍各言尔志”,又曰:“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今之举者,不本于乡,不序于庠,一朝而群至乎有司,有司之不之知也宜矣!今将自州县始,请各诵所怀,聊以观诸生之志。“死者可作,其谁与归?”“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敢问诸生之所事,而友者为谁乎?所谓贤而仁者,其事如何哉?言及之而不言,亦君子之所不为也。
问:春秋之时,百有余国,皆有大夫士。详于《传》者,无国无贤人焉,其余皆足以充其位,不闻有无其人而阙其官者。春秋之后,其书尤详。以至于吴、蜀、魏,下及晋氏之乱,国分如锱铢,读其书亦皆有人焉。今天下九州四海,其为土地大矣,国家之举士,内有明经、进士,外有方维大臣之荐。其余以门地勋力进者,又有倍于是。其为门户多矣!而自御史台、尚书省以至于中书门下省,咸不足其官,岂今之人不及于古之人邪?何求而不得也?夫子之言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诚得忠信如圣人者,而委之以大臣宰相之事,有不可乎?况于百执事之微者哉?古之十室,必有任宰相大臣者,今之天下,而不足士大夫于朝,其亦有说乎?
问:夫子曰:“洁、净、精、微。《易》教也。”今习其书,而不识四者之所谓,盍举其义而陈其数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