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三(第2/15页)
开生奉讳奔里,哀痛、窘迫二者交乘,百日后自当仍出从公,庶生事不至竭蹶。制球诸匠惟舒姓已回安庆,余俱尚在金陵。彭教谕已回湖南,钥匙存僧人手。顷已将全球移至署内,纸有裂处,余皆完好。子舸制造此件,实为巨观。惟一破之后,即无副本。鄙意欲照刻一分,并请子舸作地球图说,仍分为十二宫,如天文帝星在卯宫,地球即以京师居卯宫。如某国某省经度在卯宫几度,纬度在赤北几度,其各说不同者,仿《通鉴》之例,作为考异注于本条之下。将来见闻愈广,推究愈精,必成子舸不朽之业,而即藉以为防御外洋之具。丁中丞曾来敝处,得见此球,极为佩仰,欲延请入上海机器制造局。鄙意亦欲多访才智之士,精于天文地理者,萃于机器局中。而徐州粮台又有将撤之势,故比即允许之。子舸在徐台,薪水本属不丰,一至沪局,自可增至一倍以外,于家计不无小补,去贵里又不甚远,特此奉商。可否令子舸先赴上海,阁下俟撤台后再离徐州,抑或乔梓不能暂离,别有窒碍之处,统祈示复。至国藩曾许以《皇清经解》全部饷子舸,亦经面托丁中丞在粤购寄,想不久亦可带到。
复李申夫方伯 同治九年闰十月初九日
客岁台从返蜀后久疏音问,驰系正深。十月杪济宁途次接到惠函。具谂履祉增绥,萱闱养志,理缥缃之旧业,敦孝友之家风,至以为慰。
五言古诗一篇,感述往事,真挚沉厚,令人低徊欲绝,而淋漓激壮,亦有无限余音动于弦外,唯奖饰过当,非所敢承耳!
阁下襟怀旷远,迥非时流所及。虽一旦以蜚语去官,还居寒素,乃能摆脱尘鞅,泊然物外,携少长以承欢,要亲懿而话旧,架多古籍,桁少新衣。谢氏诗篇,互入诸昆之梦;王家至乐,惧为儿辈所知。张圃翁《聪顺斋语》、《恒产琐言》,备极乡居乐趣,乃居人生最泰之境。君处仕途艰蹇之余,若长能恬然自足,无求于世,则亦归田中之一奇也。令弟及哲嗣辈联翩鹊起,著誉黉宫,而不急于应举业,廉贾挟资而不入市求赢,此又德门余庆方长之一验也。
仆视事畿甸,一载有余,上年麦收、秋收均被旱灾,本年麦收复为亢旱所厄,粒米无获,秋稼差强人意。其永定河工、保定练军所规以自效者曾无寸效可指,用是郁郁寡欢。内人两目失明,眷累亦多疾痛。国藩衰颓日甚,二月之杪,右目无故丧明。四月中旬又得眩晕之症,头若坠渊,足若升天,床震室转,殊不自持,先后请假两月。假期内遽有津民杀毙洋官之事。六月初旬奉旨力疾抵津查讯此案,办理既多棘手,措施未尽合宜,内疚神明,外惭清议。敝处六月二十三日一疏庇护天主教,本乖正理,而发抄时内阁又删去疏中“五疑”一层,物论沸腾,至使人不忍闻。八月二十八日曾陈一密片,稍救前疏之失。刻下全案已结,鄙人旋奉重莅江南之旨。陈情未允,因于九月下旬入京陛见,十月十四日出都,由陆路径赴济宁,买舟南下。敝眷亦适自天津、临清水路到济同行,本月中旬以后当即可抵金陵。以一目盲废而再莅剧任,以时论所弃而久居穹官,皆鄙人素性所不然者。今且顽钝若此,寤寐惭沮,只足以为知己辱耳。
浙江运司养廉,于例未曾到任者本难支领,特浙中杨石泉中丞系敝同邑旧识,卢五峰方伯系保定同寅,便中当函达两处,嘱其设法通融办理。其能否如志,则未敢必,俟有复书再奉达也。
裴樾岑观察已在李相营中办理营务,九月中旬在天津曾见一次。其人朴勤精练,诚如来示所称。其见困于宦途,亦世态之常,无足怪者。
萧廉甫在敝幕年余,老成练达,心地笃厚,已为奏补天津县令,奉旨允准。以甲科而改捐班,可免试用沉滞之虞。知注附及。
复李中堂 同治九年十二月初二日
十一月六日接闰月二十一惠书,敬悉壹是。忽忽又近一月,裁答稍稽。比想瀛眷安抵析津,诸凡康吉,至以为颂。
国藩闰月二十日始达金陵,二十二日接篆视事,暂住盐巡道署。事务丛集,官场多故。顷雨生扶榇已过此间;友山已过此,即赴新任;子青亦即日南渡履新。筱轩、省三各丁内艰,先后归葬。省局变徙,兹殆少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