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八(第12/14页)

湖州危急日甚。赵竹生于四月二十一日有信出来,言城内草根树皮皆已食尽,望援如望救焚。阁下如在宁国扎定,即祈分兵援湖,至要至恳!

前任皖南道福咸,系工部尚书倭艮峰先生之少君。福观察于十年七月在宁国殉节,艮峰先生派家丁二名杨春、宋林来南寻收遗骸,在敝处已住五个月。兹特赴宁国,以便破城时收觅忠骨,求阁下加意照拂为荷。顺候台安。

复彭雪琴侍郎 同治元年五月初十日

江心洲、蒲包洲既为我有,自不能不竭力坚守。惟距贼太近,营头太多,切不可拥挤一处,致有疏失。四年冬湖口之失,亦因营多地窄,布置不清之故。厥后攻九江,老营离城三十里,行营距城亦八九里;攻安庆,老营在黄石矶,距城三十里,行营在盐河一带,离城较近。今进攻金陵,老营与行营务须分为两帮,老营亦宜在上游二三十里,不可因屡胜而稍或疏忽。望与王柱堂熟商,自芜、鲁以至金柱关,则交与吾八营分防;自太平以下,则由阁下与柱堂派防。湘新后、祥后两营,宜仍守芜湖,不可调过针鱼嘴。至要至要!即请台安。

复李少荃中丞 同治元年五月初十日

薛部太仓之覆,洋兵嘉定之退,虽若有碍大局,然潘、刘留防浦东,各营收保沪城,布置甚妥,应无他虑。潘、刘二人志定而气充,若时时以嘉言浸灌,扩其识量,坚其趋向,将来沪上防务,当可令渠二人留守。阁下秋间出江,驻扎润城可也。

此间军事,鲍春霆进围宁国,初四日获一胜仗。舍弟已进至雨花台,距金陵仅数里,孤军深入,后路空虚,深为可虑。多帅一军,鄙人欲其进九洑洲,会攻金陵,官帅欲其留防皖、鄂,兼援秦、豫,尚无定议。黄昌岐禀初八日定赴九洑洲以下至沪,本日又照会催之矣批件抄阅,黄署挺督司,由敝处奏以奉旨饬派也。来示暨咨到各奏稿,办理均尚妥善。惟责成吴方伯支应全军一片,犹不脱官场远患防身之习,匪贤者全纲独揽之道。

复左中丞 同治元年五月十二日

杨七麻既回宁国,忠逆方以全力在松、沪与洋人为难,又分余力守苏攻湖。衢、严一带仅有侍逆一股,久已畏公如虎。又新得刘竺亭一军,兵力渐厚,当可控制如意。

此间近状,雪琴率各水师于初三日扫平金陵城外之江心洲、蒲包洲各贼垒二十余座,长三十余里。九洑洲尚在北岸下游,必须陆兵会剿乃可下也。九舍弟亦破秣陵关等处贼垒,初四日进逼雨花台,距城根仅四五里。贼寂处坚伏不动,大约又成持久之局。前约多公下攻九洑洲,近闻陕西警急,官帅奏请多军援秦。此军若去,金陵地势太大,兵少贼多,其何能济!春霆攻宁之师,初四日在城外四十里寒亭地方获一胜仗,初九、十当可围逼城下。惟闻贼数实在十万以外,霆军以能稳扎稳打为幸,更无余力分援湖州。赵公忠贞盖世,竟无保全之法,疚憾曷极!

上海三月间华、洋连获胜仗,气势颇壮。自四月二十日薛部之攻太仓者覆没六千人,于是贼焰日炽。洋兵守嘉定,亦不战而自退。少泉以新兵当此巨寇,心以为虑。

敝处饷项太绌,各军窘迫异常。现拟将皖南茶厘、茶捐归并一处抽收,以济眉急。惟稍有损于尊处及雪琴,即日专咨奉商,伏乞鉴亮。顺问台安。

复李希庵中丞 同治元年五月十二日

阁下若不于五月旋省,即当迟至八月。酷暑遄征,非尊体所宜。

厚庵到皖,如不赴六安一行,即当请其速往金陵察看大势。如一年之内可望克复,当请厚庵久驻金陵,主持一切;若克复遥遥无期,又成昔年向、和局势,则厚帅或改带陆军,或肃清淮河,再当与之面商。惟长淮千里,除寿州、正阳外,一律荡平。苗党本无水师,且在可剿可抚之间,割鸡或无烦于牛刀耳。

恪守冷淡之怀,鄙人何敢相强。惟近日皖省州县出缺太多,无员委署。如敝处前次派委巢县之李、青阳之王、石埭之林、含山之侯,皆不惬物望,且有浮言。和州之方,亦不满人意。近日派委者,惟芜湖刘令较优,南陵之张亦不惬意。尊处派留者,如六安之邹、霍邱之任,亦非称意之选。润、季、霞三公之热,虽不能真得贤士,而尚可网罗中材。皖省则并中材而无之,亦吾二人之耻也。大约上等贤哲,当以天缘遇之,中等人才,可以人力求之。阁下眼界过高,将来恐全无中彀之人。程子告司马温公云:“愿相公宁百受人欺,不可使好贤之心,自此而隳。”乞阁下味此二语,庶几悬格渐低,取士渐广。国藩褊衷与公相近,迩年常自箴砭,略变冷淡之素。拟开一单奉商,商定后,分别奏调,咨调、札调,会衔速办。可否?仍祈复示。即问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