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八(第7/13页)

湘省弁勇近日能战者多,必须令补实缺,既可坚各弁久征之心,又可变营伍惰弱之习。都守以上,择尤咨部推补;千把以下,尊处酌量间补。在鄂之湘勇,去年缄商阁下,请补实缺,刍言已蒙采纳。敞处之湘勇,亦拟向尊处咨取千把以下数缺。弟于百弁之中,择补一二,将来贼平之后,勇则归农,弁目之精强者,则得缺归伍,亦销患之一道也。

复胡宫保 咸丰九年五月十四日

得两次惠缄,敬承一切。祁阳已于十八日解围,新宁、武冈亦先后解围。群贼萃于宝都,官军如田兴恕、周宽世、赵玉班、王人树亦会于宝郡,计不下二万余人,大局当可无碍。

来示虑及贼出沅、资,修造战船,据洞庭之上游,鄙见以为此不足为虑。国藩初在衡州造船百六十号,规模极狭小,器用极草率,然已费尽千气万力。阁下于五六年间恢廓水师,以左右博大精至之才,又得湖南公私之助,然办炮之难、需子药之多、造船之委曲繁重,闻亦费尽千气万力,乃得集事。今贼欲于资、沅造船,何处得一清静之所,两月、三月无官兵去击者?何处购炮?何处得此大桩子药?若自铸土炮,则亦不足畏;若仅造民船,则徒供杨、彭之一焚,尤不足畏矣。若果入蜀中,鄂省添出西边防务,却自费手,然亦在陆而不在水。刍荛之见,是否足供采择?此贼钝于浙、又钝于闽,入楚后又钝于永、盹于祁,或竟不能入蜀,亦未可知。巢湖贼舟出江,下游必有几次恶战,黄石叽、湖口各营,应请不再调开。李申甫尚未来营,盖为雪琴留谈也。

复欧阳牧云 咸丰九年五月十五日

弟身体粗适,目疾与去年略同,尚未再增老光。心血积亏,不耐久思。此是多年旧症,亦遂不敢构思。舍闻诸事,自九舍弟去冬归,料理一切,粗有规模,弟可放心。泽儿等读书总以有恒为第一义,庶足补弟平日之所不逮,望阁下照料训诫,至要至要!

复李少荃 咸丰九年五月十七日

阁下此行,其着意在察看楚军各营气象,其得处安在?其失处安在?将领中果有任重致远者否?规模法制尚有须更改者否?一一悉心体察,在阁下既可量而后入,在敝处亦可度德而处。阁下闳才远志,自是匡济令器,然大易之道,重时与位,二者皆有大力者冥冥主持,毫不得以人力与于其间。昨揖别时以此相箴,盖亦近岁阅历之余,见得一二,非谓能夙以自持也。

与胡蔚之 咸丰九年五月二十一日

陈季牧现在光泽,壹意与民休息,宏奖士类,凋残之区,颂声大作。自敝营出者如树堂、季牧,皆可跻于循吏之列。阁下初政甚有贤声,更望持之不懈,无以瘠苦为嫌,休问日隆,则与有光施矣。

复郭雨三 咸丰九年五月二十一日

四月之杪,由沈幼丹观察处递到三月二十五日惠缄,凡二十一纸。缕缕深至,如亲謦欬。所荐四君子,本末咸备,有味哉其言之也。

刘星房前辈顷来敝营,益道昔年与左右过从欢洽之详。星翁自去秋以来,两目失明,动止需人,南丰庐舍被焚,田荒不耕,百物荡尽,侨居南昌,恃其子慈民孝廉,觅馆谋食。丧乱以来,衣冠播荡,良可悯念。幸星翁冲襟淡远,萧然寡营;慈民读书具有师法,涉世亦臻稳练,克家继起,足用怡悦。子序同年亦时过敝处,年来饱尝艰险,穷途白眼,所在多有。渠自赋诗有云:“沉舟转侧波涛裹,败絮周旋荆棘中。”盖实录也。此外文士游从往往不乏,惟将材殊难其选。昔日闾里亲知,英流辈起,数年之间凋谢半尽,陈安“陇上之歌”,廉颇“赵人之感”,能不怆怀?

逆贼之自南赣犯湘省者,二月间连陷郴、桂五、六县。厥后在籍诸将,投袂竞起,始围永州,继围祁阳,又分攻武冈、攻新宁,均以力战得解。刻下大股屯集宝庆,又有广东乐昌股匪、广西贺县股匪与相应和。若宝庆再得数胜仗,湘事或可少纾。弟自建昌移驻抚州又逾三月,以桑梓方急,故徘徊中立,不敢壹意北向,所部诸军,除萧观察挈五千人回援楚南外,余万余人悉赴景德镇会剿,舍弟沅甫亦在该镇。弟以赢卒留镇抚州,聊壮虚声,以杜贼内犯之萌而已。江南大营时闻吉语,如果九洑洲及江北一律掘壕合围,诚堪庆幸。皖北近状何如?饷项尚能接济否?将领之可恃者几人?便中祈示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