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六(第7/11页)
致李次青 咸丰八年九月初六日
东来无可怡悦,独幸得与阁下相见,一吐愧负之愫,用为至慰。未及弥月,遽尔握别,怅歉何极!
螃蚍湾、上清等处多佳山水,以无夫可雇,军行甚滞,亦不恶也。初六日至杨田,闻南丰初四日告陷,想即宜崇股匪。闽贼之窥新城者,已为印渠击退。凯章初六自金溪赴南丰,此股或易了也。
阁下何日抵玉山?何日起行南旋?广丰、玉山守城案内保举单,望即日开出,十月决当出奏,一改向来淹滞之习。六年夏间,曾请开列尊堂上两代名氏,以备咨部请封。厥后因循,竟未举行。负疚之端,此为最巨。顷寻奏折箱内,猝未拣获。敬求再开一条,迅速交到玉山。前折批回日,即当先清此件。此出他无所求,但得督办报销,清偿夙诺。俾累年过举,少有归宿;是则寸心所粗幸者耳。
歙县老中营既随我以行,其各营从幼丹者,饷项究出何处?亦乞详告。
与胡官保 咸丰八年九月二十日
自八月八日得见次青、幼丹后,无刻不共颂阁下近事。幼丹近亦猛进,心地谦而手段辣,将来事业,当不减于其旧。惟刻思引退,亦是书生不耐事气习。次青告假两月,幼丹羡为登仙。次青则苦极甘回,兴复不浅。其营务亦略有起色,但规矩尚松耳。
张凯章诚健者,其军亦特为江右官民所敬爱。萧浚川年五十余,英姿尚自飒爽。刘印渠在军七年,颇厌兵事,而其下得贤将领三人(江味根、李明惠、刘岘庄),为他军所不及。比调成章鉴来营,其才似胜于朱品隆,不知打旱仗本领何如。胜帅总统皖事,不知于迪事无碍否?若有牵掣,恐不能不烦我公出而扶助之。
与骆龠门中丞 咸丰八年九月二十日
据探丁自闽中归者皆言彼中苦况,迥异寻常。大军入关后,勇夫托辞告假者必多。盖离湘太远,山路崎岖,银贱物贵,数者皆非军士所愿;必须口粮稍充,恤养等项立即给发,庶几踊跃用命。若常在江西境内,即稍欠一二月,尚无碍也。
浦口之变,实出意外。金陵大营,前后派出七千人渡江助剿,俱为所败。顷又以六千人交张军门,由京口渡江剿办,当可得手。然久盼金陵立下,至是又松懈矣。岂天心未厌乱耶?宁国邓军门之师,近闻亦极疲茶。李镇定太好修边幅,不讲实际。幸近日贼势极衰,否则浙西、皖南,皆未可深恃也。
与左季高 咸丰八年九月二十日
印渠得见数次,与三十年在京朝考初见时无异。近岁外间多毁之者,阁下亟称其忠良,洵知言也。
江北浦口大营失利后,六合、天长、仪征相继不守,和帅奏明以张殿臣统六千人渡江剿之。陈玉成久称悍贼,若张殿臣能歼除此股,则淮南江北,事或易了。润公不出,自是天理人情之至。惟胜帅总统皖事,不知迪庵能伸缩自由,不受牵掣否?设有为难之处,非润公不能扶助而安全之也。
胡伯母处,阁下有挽联否?拙联亦颇阔,但嫌似墨卷耳。近又作湖口水师昭忠祠联云:“巨石咽江声,长鸣今古英雄恨;崇祠彰战绩,永奠湖湘子弟魂。”出句自寓感慨,对句寓奖于哀,此不似墨卷矣。又塔忠武祠联云:“大勇却慈祥,论古略同曹武惠;至诚相许与,有章曾荐郭汾阳”。阁下看去得否?
与鲍春霆 咸丰八年九月二十日
足下数年以来,水陆数百战,开府作镇,国家酬奖之典,亦可谓至优极渥。指日荣晋提军,勋位并隆,务宜敬以持躬,恕以待人。敬则小心翼翼,事无巨细皆不敢忽;恕则凡事留余地以处人,功不独居,过不推诿。常常记此二字,则长履大任,福祚无量矣。
与李希庵 咸丰八年九月二十日
迪公处兵力虽强,而断不可分。分则力单,且无统领之才,一败则大势为所掣动。仆已飞缄告迪庵与温甫,望阁下更详言之。贱躯粗适,惟目力日眵,癣疾大发,难以调养遽痊。盖老态渐增也。
与李迪庵中丞 咸丰八年九月二十一日
安庆之事,当易得手。若能先破安庆,则杨、彭水师可由枞阳河以达桐城,并可由运漕河以达巢湖而抵庐州。贵军能与水师处处相依,米粮、子药庶几易于运解。若全由潜、舒等处陆运,军行终不免于濡滞。敝处因闽中无米,又无河运,日内亦大费周章。今年勇夫病者极多,九舍弟带千五百人来建昌,途中又病二百人告假归矣。贵军病者尚不多否?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