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六(第2/11页)

足下与瑞军会合后,即力持此议,择要移驻。老营一定,仆即日前往与舍弟及吴、普、刘君子相见,并劳诸军士,幸无游移不决。官军向不讲守垒之法,足下须日日与众将讲求,至要至要。

与林秀三 咸丰六年七月十五日

前接次青来函,具悉不愿移营之意。顷弥之回省,具述营中情事。仆之欲移营河外七里冈者,恐师老力疲,不宜逼近城根,朝夕防维,或有疏懈。移扎十里以外,如去年苏官渡故事,我军得以少资休息,不过牵制贼党不得窜逸,东进安、余等县而已。若是则虽分拨出凤、岳、宝、志四营,而尚存六千,犹嫌其多也。次青之意,仍欲照前围攻,力谋克复,则纵不拨出四营,犹嫌其少也。大计既划然两途,小处亦决难相合。徒为牵制之谋,则七里冈尽足自立;若为攻克之策,则岂特四营者不宜撤?弥之亦不宜归。弥之既归,而犹不急并江楚之军,不将各营移聚一处,鄙人窃为悬悬不置也。四营者,既断不肯分拨他往,即当如所请,姑准暂留。

惟久顿坚城之下,士气日损,宜思所以抽掣之法,善退之道。军事以气为主,瀹去旧气,乃能重生新气。若不改头换面,长守此坚壁,以日夜严防而不得少息,则积而为陈腐之气,如败血之不足以养身也。望两君子精心维持,于十里之外求一善地,相机而退扎一步,养息此气。今日之善退,正以为他日善进之地。君子之道,一龙一蛇,岂拘予一格哉?

与林秀三 咸丰六年七月十五日

与悍贼相持,昼夜严防,实非易易。贵军自至抚以来,大小数十战,屡挫凶锋,保全东路半壁,为功不小。已有函准令保举出力各弁。此次虽小有挫衅,想大军尚足自立也。尚望激厉将士,始终不懈。

闻耿、李二君足为群英领袖,应如何破格优奖,由足下酌量禀商。唐得升、陈大力、戴荣桂、郭毓龙、郭式源等,即日催赴抚营。六月饷项,亦即日起解。望阁下坚持定力,不动不摇。疾风暴雨,终朝即止;危棋急劫,须臾乃定。四十里街之贼,本日闻已退去。郭守谦等之广义军,或可调至抚郡。阁下亦宜营孟尝薛中之窟,筑孙氏濡须之坞,早规善计,以立不拔之基。至嘱至幸。

与彭九峰罗伯宜 咸丰六年八月初四日

各营出队均不慌忙,亦无轻进轻退之弊,甚欣甚慰。若常守此规模,则日上蒸蒸,自可百战百胜。

闻壕沟尚不甚宽深,乞饬各营日夜开挖。吾之法,即以壕内之土加诸墙上,故壕深一寸,墙即高一寸。各营官不守我法,分壕与墙为二事。壕内之土无所归,又于壕外添一斜坡,最易误事。然较之壕沟太浅者,究胜一筹也。

与罗伯宜 咸丰六年八月初八日

初四大仗之后,初五、初六,峙衡连日出队,不甚相宜。盖瑞州一军,所恃者在湘、宝两营。到瑞数大战以来,受伤者亦颇不少。似此精锐百战之卒,当加意爱惜之。宜使贼来寻我,我不去寻贼。

仆于用兵,深以“主客”二字为重。扑营则以营盘为主,扑者为客。野战则以先至战地者为主,后至战地者为客。临阵则以先呐喊放枪者为客,后呐喊放枪者为主。前二十五日有信与峙衡,嘱其移营,畅言主客之义。今两次大胜之后,正可趁此时移营。久顿城下,贼常主而我常客,不过两月,锐气暗损,懈心暗生,强兵将变为疲兵。望与峙衡切商,即日移营。至要至要。贼虽屡败,而城中精锐老贼,并未多损,切不可稍存轻敌之见,千万千万。

与李次青 咸丰六年八月十六日

接来书,足下自请进剿。顿兵坚城,郁郁不得一当,非特足下焦闷,仆亦虑之久矣。惟抚州江、楚二军,当积疲之后,伤病之众,合之则尚可支持,分之则难于独立。且多拨数营征剿河口,则居守抚州者患其单;多拨以居守抚州,则征剿河口者虞其弱。若全数调以东征,置抚州于不顾,则所患者不在直扑省垣,不在窜扰东进、安余,而在南昌、丰城二县。目下收漕收捐,正在畅旺之际。骤撤抚围,则零匪四出,乡民观望,漕、捐并沮。而建昌当此兵疲饷乏之后,亦深恐抚贼之逸出夹攻。有此二者,是以不敢全撤抚围。然而河口飙忽之贼,不能不思扑灭;抚州久钝之师,不能不思掣动。此间方集议妥善之策,而拔营之难,亦非仓卒所能了办。一则发饷须略宽裕,乃能裹粮启行;二则贵军伤病各缺,须于未拔营之前挑补完全;三则营中大炮及各累重之物,须先行搬运回省。尊处请于数日料理诸务,此间定议后,即专札送抚,亦欲接足下报我去函再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