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第10/13页)

阁下前在九江奏片有云“调云贵、湖广兵六千,募勇三千,合为一万,自成一军,誓灭此贼”等语,今募勇三千,仆已于六月办齐发往矣。至于添兵六千,则鄙意以为不如概行添勇。盖兵勇嫉妒不和之说,已尽于上云云矣。而六千之多,必有二三镇将统之,其势不能相下。而将弁中又多卑庸无足与语,终恐不能为阁下一出死力。鄙意欲再募勇六千,合成万人,概交阁下为扫荡澄清之具。

敝友王璞山,忠勇男子,盖刘岜、祖逖之徒。昨二十日仆以一书抵璞山,璞山亦恰以十九日为书抵我,誓率湘中子弟慷慨兴师,即入江西,一以愤二十四之役,为诸人报仇雪耻;一以为国家扫此逆氛,克复三城,尽歼群丑,以纾宵旰之忧。其书热血激风云,忠肝贯金石。今录一通往,阁下试观之,洵足为君添手足之助矣。国藩拟即日添募义勇,以湘乡、宝庆人为主,而他县人亦时用之。一面训练技艺,一面劝捐助饷,大约璞山以十月率勇二千前往。又别求忠勇之士,十一月率二千前往,十二月再率二千前往,合现在江省之楚勇、湘勇,足成一万之数。士皆忠愤,将尽同心,阁下可以驰驱中原,所向披靡矣。当于九月中旬入奏拜析后,即今璞山行。其析尾,或书会同阁下入秦,盖计虽出自鄙人,统此军者则阁下也。是否有当,务祈即日示复。璞山之行,或仍从樟镇顺流而下,或由义宁出修水下流,兜截而上,概求详细复答。国藩已于二十七日到衡,诸事顺平,足慰存注。

与文任吾 咸丰三年九月初二日

国藩回籍侍养数日,已于二十七日驰抵衡城。窃念今日大局,若非练兵万人,合成一心,断无以制此贼之死命。近时所调之兵,天涯一百,海角五十,卒与卒不习,将与将不和,此营既败,彼营掉臂而不顾,哆口而微笑,各营习见。夫危急之际,无人救应,谁肯向前独履危地,出万死之域,以博他人之一微笑?以是相率为巧。近营则避匿不出,临阵则狂奔不止,以期于终身不见贼面而后快。言念及此,可为浩叹!此贼有平时哉?鄙意欲练勇万人,呼吸相顾,痛痒相关,赴火同行,蹈汤同往。胜则举杯酒以让功,败则出死力以相救。赋有誓不楣弃之死党,吾官兵亦有誓不相弃之死党,庶可血战一二次,渐新吾民之耳目,而夺逆贼之魂魄。自出省以来,日夜思维,目今日之急,无逾于此。

惟饷需不资,省中库存无几,不得不藉吾乡殷实之家,捐资佐饷,助我一臂之力,而壮众士之行。务祈阁下转告寿珊、仙舸诸君,不惜齿牙余芬,通达区区之意于贵邑义士君子之前,求将夏间允捐之数即日催齐,于九月间解到衡州,至幸至祷!吾乡夙称仁里,有屈原、贾生之遗风,岂乏高义薄云天,忠肝贯金石之人?倘不以国藩为浮伪,而慨然资助,则国藩所祷祀求之而不可得焉者也。所有捐输议叙,开一简明章程,以期人人一见了然,务恳广为传布。如收有数千或一万之数,望阁下约诸友亲解来衡,以叙私惊。日内仍当遣一委员到贵邑,以便帮催此事。原以义声动人,如或吝于资助,即亦不敢相强,惟阁下善为裁酌。

与骆龠门中丞 咸丰三年九月初三日

两赐手书,同时接到。伏审节钺即真敝乡,韦皋再镇,蜀人额手称庆。矧侍夙叨挚爱,尤用欣忭。江西解围,一大快事,从此人心应稍安固,军威亦差振矣。

茶陵之事,侍札调塔副将就近堵剿,昨已咨达冰案。尊处亦恰有札去,不谋而合。醴陵、衡山俱报:安福土匪于二十六日窜入茶陵,而茶陵二十六日发禀,止称贼窜莲花厅。如果兵至城外,不应梦梦至此。恐醴、衡探禀,多有未确。攸县无敝处禀,不知何故?前罗教谕自安福发来之禀,似余匪已极不多,塔将带兵往剿,应可得手。安仁之报三千余人,攸、醴、衡山之报,均恐不免有张皇也。

贼窜吴城,距铜古营、义宁州较近。铜古营北通平江,南通浏阳,两路万不可以弛防。邹寿璋、陈文耀之兵,似不可遽调他往。且征义堂余匪蠢蠢欲动,邹寿璋在彼颇得人心,联络众团,合为一气,可以绝堂匪窥伺之萌。此数百人者,在浏阳时可资得力,他调则单薄难恃。如业已札调,尚求飞札止之。贼若不窜铜古、义宁两路,则须出湖口、九江,乃可扰及鄂中,我省之患尚较纾缓。如果鄂城有警,再设法严防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