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家书(第22/50页)
禀父母·专送诰轴回家 道光二十六年十月二十五日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九月十九日发第十七号信,十月初五发十八号信,谅已收到。
十二三四日内诰轴用宝,大约十八日可领到。同乡夏阶平吏部丁内艰,二十日起程回南。男因渠是素服,不便托带诰轴,又恐其在道上拜客,或有耽搁。祖母大人于出月二十九大寿,若赶紧送回,尚可于寿辰迎接诰轴,是以特命四弟束装出京,专送诰轴回家,与夏阶平同伴,计十一月十七八可到汉口。汉口到岳州不过三四天,岳州风顺则坐船,风不顺则雇轿,五天可到家。四弟到省,即专人回家,以便家中办事,迎接诰命。
凡事难以逆料,恐四弟道上或有风水阻隔,不能赶上祖母寿辰,亦未可知。家中做生日酒,且不必办接诰封事。若四弟能到,二十七日有信,二十八办鼓手、香案,二十九接封可也。若二十七无四弟到省之信,则二十九但办寿筵,明年正月初八日接封可也。倘四弟不归而托别人,不特二十九赶不上,恐初八亦接不到,此男所以特命四弟送归之意耳。
四弟数千里来京,伊意不愿遽归。男与国子监祭酒车意园先生商议,令四弟在国子监报名,先交银数十两,即可给予顶戴。男因具呈为四弟报名,先缴银三十两,其余俟明年陆续缴纳,缴完之日,即可领照。男以此打发四弟,四弟亦欣然感谢,且言愿在家中帮堂上大人照料家事,不愿再应小考,男亦颇以为然。
男等在京身体平安,男妇生女后亦平善。六弟决计留京。九弟在江西,有信来甚好。陈岱云待之如胞弟,饮食教诲,极为可感!书法亦大有长进,然无故而依人,究似非宜。男写书与九弟,嘱其今年偕郭筠仙同伴回家,大约年底可到家。男在京一切用度自有调停,家中不必挂心。男谨禀。
禀父母·承大人之命,则一意服官 道光二十七年三月初十日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膝下:
昨初九日巳刻,接读大人示谕及诸弟信,藉悉一切。祖父大人之病已渐愈,不胜祷祝,想可由此而痊愈也。男前与朱家信,言无时不思乡土,亦久宦之人所不免,故前次家信亦言之。今既承大人之命,男则一意服官,不敢违拗,不作是想矣。
昨初六日派总裁房差,同乡惟黄恕皆一人。男今年又不得差,则家中气运不致太宣泄,祖父大人之病必可以速愈,诸弟今年或亦可以入学,此盈虚自然之理也。
男癣病虽发,不甚狠,近用蒋医方朝夕治之。渠言此病不要紧,可以徐愈,治病既好,渠亦不要钱,两大人不必悬念。
男妇及华男、孙男女身体俱好,均毋庸挂虑。男等所望者,惟祖父大人病之速愈,暨两大人之节劳,叔母目疾速愈,俾叔父宽怀耳。余容另禀。
致诸弟·予得超升内阁学士 道光二十七年六月十八日
澄侯、子植、季洪三位老弟足下:
五月寄去一信,内有大考赋稿,想已收到。六月二日,蒙皇上天恩及祖父德泽,予得超升内阁学士。顾影扪心,实深惭惊。湖南三十七岁至二品者,本朝尚无一人,予之德薄才劣,何以堪此?近来中进士十年得阁学者,惟壬辰季仙九师,乙本张小浦,及于三人,而予之才地,实不及彼二人远甚,以是尤深愧仄!
冯树堂就易念园馆,系予所荐,以书启兼教读,每年得百六十余。李竹屋出京后,已来信四封。在保定讷制台赠以三个金,且留乾馆与他;在江苏,陆立夫先生亦荐乾俸馆与他,渠甚感激我。考教习,余为总裁,而同乡寒士如蔡贞斋等,皆不得取,余实抱愧。
寄回祖父父亲袍褂二付,祖父系夹的,宜好好收拾,每月一看,数月一晒。百岁之后,即以此为殓服。以其为天恩所赐,其材料外间买不出也。父亲做棉的,则不妨长著,不必为深远之计,盖父亲年未六十,将来或更有君恩赐服,亦未可知。祖母大人葬后,家中诸事顺遂,祖父之病已愈,予之痹症亦愈,且骤升至二品,则风水之好可知,万万不可改葬。若再改葬,则谓之不祥,且大不孝矣。
然其地于究嫌其面前不甚宽敞,不便立牌坊,起诰封碑亭,亦不便起享堂,立神道碑。予意乃欲求尧阶相一吉地,为祖父大人将来寿台,弟可将此意禀告祖父见允否?盖诰封碑亭,断不可不修,而祖母又不可改葬,将来势不能合葬,乞禀告祖父,总以祖父之意为定。前向长女对袁家,次女对陈家,不知堂上之意如何?现在陈家信来,谓我家一定对第,甚欢喜!余容后具。兄国藩草。